第88章 障外气息渺,心向星海遥(1/2)
意识在冰冷与剧痛中沉浮,仿佛沉入了不见底的深海。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暖意从心口处漾开,如同墨滴入水,缓缓晕染开来。那是体内残存的、自发护主的灵力,以及识海深处那柄“心剑”上金色道纹散发出的守护之意。这点暖意成了灯塔,牵引着叶天命的意识,艰难地向着“清醒”的海面挣扎上浮。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牵动了胸腹间的伤势,火烧火燎的痛。叶天命猛地侧过身,又呕出一小口带着内脏碎末的淤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和鼻腔,令人作呕。
她勉强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有刺目的阳光和摇晃的岩石轮廓。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依旧是那座孤峰之巅,依旧是那块被阳光晒得滚烫的岩石。时间似乎已近黄昏,阳光变成了暗金色,拉长了石头的影子。
她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蜷缩在石凹旁,半边身子沾满了尘土和干涸的血迹。尝试动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头颅,如同被无数细针从内部攒刺,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颅内的抽痛。
这一次的反噬,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不仅仅是心神透支,窥视世界壁垒本源法则带来的“信息过载”与“法则反冲”,几乎损伤了她的修行根基。
“不能……昏过去……”她咬着牙,舌尖被自己咬破,咸腥的血液味道带来一丝刺激。她用还能勉强动弹的右手,颤抖着摸向腰间那个粗糙的皮囊——里面装着她之前从坠星谷带出的、仅剩的三颗“回春丹”。这丹药品质不高,但聊胜于无。
手指哆嗦着倒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苦涩药香的褐色丹丸,她看也不看便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随即在胃中炸开,化为更加汹涌的热力,开始向四肢百骸渗透。所过之处,撕裂的经脉传来麻痒与刺痛交织的感觉,空虚的气海也似乎得到了些许补充。
药力化开,带来短暂的精力。叶天命强撑着,一点一点挪动身体,将自己拖进了那个狭小的石凹。至少,这里能稍微遮挡越来越冷的山风。
做完这一切,她已汗如雨下,虚脱般地瘫在苔藓垫上,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夕阳的余晖透过石凹的缝隙,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
接下来的三天,叶天命几乎是在半昏迷与剧痛中度过。回春丹的药效只能缓解最表层的伤势,对于心神和根基的损伤作用有限。她只能依靠身体最本能的恢复能力,以及那缕“透明灰”剑意和金色道纹在无意识状态下的缓慢温养,一点点修补破碎的灵台与经脉。
渴了,就舔舐石凹内壁夜间凝结的少许露珠;饿了,就摸索着啃食之前存放在角落、已经硬得像石头的肉干和栗子。大部分时间,她都处在一种昏沉与清醒边缘的模糊状态,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混乱的碎片:世界壁垒上流淌的法则纹路、那些黯淡的节点、最后那声冰冷宏大的律动、哥哥转身的背影、荒原村落的落日……这些画面交织碰撞,让她头痛欲裂。
直到第四天清晨,山间的寒气将她冻醒。虽然全身依旧酸痛无力,脑袋里也像塞了一团棉花,但至少那种濒死的虚弱感和剧烈的刺痛已经消退了大半。她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长长地、缓慢地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还活着。”她低声说,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又花了两天时间调息,进食了更多食物,并冒险下到半山腰一处向阳的缓坡,采了几株有安神镇痛效果的草药,捣碎后混合着珍贵的存水服下。她的气色才终于恢复了些许人色,虽然依旧憔悴,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这一次的重创,让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世界壁垒的恐怖。那不是靠蛮力或者一腔热血就能突破的东西。那是世界的“皮”,是法则的“壳”,蕴含着这方天地最根本的防御力量。强行窥视,就如同以凡人之目直视太阳,后果不堪设想。
但她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清晰地“看见”了壁垒的结构,看见了那些可能的突破口——黯淡的节点与缝隙。更重要的是,她确认了那层“膜”之外,确实存在着“别的东西”。
调养到第七日,自觉恢复了五六成实力,心神也基本稳固后,叶天命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不再试图去“观察”整个壁垒,那对她目前来说负担太大。她要做的,是验证——验证那些“节点”或“缝隙”,是否真的能成为“通道”,哪怕只是感知的通道。
这一次,她的目标极其明确,计划也更为谨慎。
她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最脆弱、但可能变化最剧烈、风险最大的“断裂点”。而是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黯淡区域——那里的法则纹路只是比其他地方略微稀疏,颜色黯淡,但结构基本完整,没有明显的扭曲或断裂。就像一个磨损变薄、但尚未破损的衣料角落。
时间,依旧选择在正午,阳气最盛、壁垒相对“软化”的时刻。
地点,就在这孤峰之巅,她已经熟悉的环境。
状态,不求巅峰,但求平稳可控。她甚至提前服用了一小片有宁神效果的草药叶片含在舌下。
盘膝坐定,面朝苍穹。叶天命闭上眼,这一次,她将全部的心神与意志,不再分散去感知广阔的“膜”,而是如同最顶尖的工匠,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体内那缕“透明灰”的剑意之上。
“压缩……再压缩……”
心念如锤,反复锻打。那缕原本已凝练到“透明灰”的剑意,在叶天命的全力施为下,开始向内部进一步坍缩。颜色从“透明灰”向着一种更深邃、更内敛、几乎无法用颜色形容的“虚无灰”转变。剑意本身变得愈发纤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但其内部蕴含的寂灭本质,却凝练到了令人心悸的程度。
这个过程对心神的消耗同样巨大,叶天命的额角再次渗出冷汗,但她稳住了。
当剑意被压缩到某个极限,再压缩一丝都可能彻底失控崩散时,她停了下来。
就是现在。
她锁定早已选定的那个“黯淡稀疏节点”,心神与那缕压缩到极致的“虚无灰”剑意彻底合一。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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