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村诡楼(1/2)

1982年的夏天,山西吕梁山脉深处,无人村的村民们正忙着收割地里的麦子。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头顶,把黄土坡烤得发烫。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听说没?又有人来打听那栋楼的事了。王老汉压低声音,眼睛往村后瞟了瞟。

可不是,今儿早上我看见个后生,背着个大包,在村口转悠呢。李婆子接话,皱纹里藏着说不清的恐惧。

正说着,一个穿着褪色蓝布衫的年轻人朝他们走来。他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几位老人家好。年轻人走到树下,摘下草帽扇了扇风,我叫鲁平,从河北来的,想打听个人。

老人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先开口。

鲁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壮实汉子,这是我哥鲁彪,半年前来这边收山货,后来就没了音信。他最后一封信说在无人村落脚。

王老汉的手抖了一下,蒲扇掉在地上。李婆子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半步。

后生啊,王老汉弯腰捡起扇子,声音发颤,你哥他...他去了后山那栋楼。

鲁平皱起眉头:什么楼?

就是村后头那三层小楼,李婆子插嘴,闹鬼的!

鲁平笑了:这都1982年了,哪来的鬼?

你不信?王老汉突然激动起来,那楼是民国时候地主赵德贵盖的,死了多少人!解放后更邪乎,进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没了!你哥不听劝,非要住那儿...

鲁平的笑容僵在脸上:我哥怎么了?

老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老汉开口:第二天就没见着人了,东西都在,人不见了。

太阳渐渐西斜,鲁平谢过老人们,按照他们指的路往村后走去。穿过一片玉米地,绕过两个土坡,那栋三层小楼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小楼是砖木结构,青砖已经斑驳,木窗棂歪歪斜斜地挂着。楼前杂草丛生,几株野枸杞从墙缝里钻出来,结着血红的果子。最奇怪的是,明明是大夏天,楼周围却冷飕飕的,像有个看不见的罩子把热气都隔开了。

鲁平站在楼前,心跳突然加快。他从小胆子大,但此刻后脖颈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他想起老人们的话——

赵德贵不是好东西,家里养着七八个丫鬟,动不动就打骂。有个叫小翠的丫头,才十六岁,因为打碎了个茶碗,被吊在房梁上打了一夜,第二天就上吊死了...

从那以后,楼里就不太平。半夜常有哭声,还有人看见小翠在窗口梳头...

58年那会儿,有四个知青不信邪住进去,第二天全疯了,嘴里喊着红蜡烛...

鲁平甩甩头,把这些胡思乱想赶出脑子。他哥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肯定不信这些。八成是发现了什么值钱的老物件,被人害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一楼是个大厅,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和烂木头。墙角有张八仙桌,缺了条腿,斜斜地杵在那里。墙上挂着幅残破的字画,只能辨认出和两个字。

鲁平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这里像是卧室,有张雕花木床,床帐已经烂成了絮状。床头柜上摆着个铜烛台,蜡烛烧得只剩一小截。

突然,鲁平的目光定住了——床底下露出一个帆布包的一角。他认得那个包,是他哥的!

鲁平跪下来把包拽出来,手有些发抖。包里是几件换洗衣物、一本《毛主席语录》、半包大前门香烟,还有...一个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鲁平的心跳得更快了。是他哥的笔迹!

1982年3月15日:无人村比想象中落后,村民对那栋讳莫如深。我花了两块钱才从王老汉嘴里套出点信息...

3月16日:夜里偷偷去看了小楼,二楼有烛光!但走近又灭了。村民说几十年来都这样,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3月17日:发现地下室入口!墙后是空的,明天带工具来...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鲁平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潦草地写着:不要相信烛光!不是小翠!是赵——

最后几个字被一道长长的红色划痕掩盖,像是有人突然把笔甩了出去。

鲁平合上笔记本,额头渗出冷汗。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楼里更黑了。他决定先回村里,明天再来仔细搜查。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一阵风吹过,床头那半截蜡烛突然自己燃了起来!

鲁平僵在原地,烛光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哥...?鲁平下意识喊道。

影子没有回答,而是慢慢抬起手,指向天花板。

鲁平抬头看去,只见房梁上垂下一截麻绳,绳套还在微微晃动,好像刚刚有人用过...

他再也忍不住,转身就往楼下跑。身后传来的一声,蜡烛灭了,整栋楼陷入黑暗。

鲁平跌跌撞撞跑出小楼,直到看见村子的灯火才停下。他喘着粗气,回头望去,小楼黑黢黢地立在那里,像只蹲伏的野兽。

就在这时,三楼的窗户突然亮起一点烛光,一闪,又灭了。

鲁平攥紧了手中的笔记本,他知道,自己必须再回去,为了找到哥哥,也为了揭开这座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鲁平带着从村里借来的手电筒和麻绳又来到小楼。阳光下的楼房看起来普通许多,但那股阴冷感依然存在。

他径直来到二楼卧室,仔细检查日记中提到的那面墙。敲了几下后,果然有空心的回声。鲁平用随身带的小刀撬开一块松动的砖,后面露出黑洞洞的空间。

正要进一步查看时,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

鲁平迅速躲到门后,屏住呼吸。脚步声很轻,像是穿着布鞋,一步一步上了楼梯...

鲁平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那脚步声在二楼走廊停顿了一下,接着转向卧室方向。他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小刀,刀刃冰凉的感觉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有人吗?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

鲁平从门后闪出,同时亮出了小刀。站在门口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香烛和纸钱。

老妇人看到鲁平,惊得后退两步,篮子差点掉在地上。

你是谁?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我是鲁平,来找我哥哥鲁彪。鲁平收起小刀,您是?

老妇人警惕地打量着他:我是赵婆,村里的神婆。你来这儿干什么?这楼不干净。

鲁平注意到赵婆说不干净时,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房梁。那根麻绳还悬在那里,静静地垂着。

我哥半年前在这楼里失踪了。鲁平拿出那本日记,您知道些什么吗?

赵婆看到日记,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快步走到窗前,拉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窗帘,尽管这并不能阻挡多少光线。

你看到什么了?她压低声音问,眼睛瞪得老大。

昨晚...蜡烛自己亮了。鲁平决定实话实说,墙上有个影子,指向房梁。

赵婆的手抖得厉害,她从篮子里拿出三支红蜡烛,用火柴点燃,插在床头柜的烛台上。

跪下。她命令道。

鲁平没动:为什么?

要想找到你哥,就按我说的做!赵婆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来这找人的?这三十年来,来过七个,疯了五个,死了两个!

鲁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跪在了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赵婆从篮子里抓出一把纸钱,点燃后扔在他面前。

小翠姑娘,赵婆对着空气说话,声音变得柔和诡异,这个后生是来找他哥哥的,您行行好,给指条明路...

燃烧的纸钱打着旋儿升向房顶,灰烬飘落在鲁平头上。房间里突然冷了下来,三支蜡烛的火苗齐齐偏向同一个方向——那面空心墙。

赵婆倒吸一口冷气:她指路了...

鲁平站起来,拍掉头上的纸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日记里提到地下室,还说不是小翠,是什么意思?

赵婆的眼神闪烁:你哥...他知道得太多了。

你知道我哥在哪?鲁平逼近一步。

赵婆后退着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楼里不只有小翠的魂...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

赵德贵的...赵婆突然捂住嘴,像是差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天快黑了,我得走了。记住,如果蜡烛变绿,立刻闭上眼睛!

说完,她抓起篮子快步离开,咚咚咚地下了楼。

鲁平追到门口:等等!赵德贵的什么?

没有回答。他跑到窗前,看到赵婆瘦小的身影已经穿过荒地,消失在通往村子的小路上。

太阳西沉,楼里的光线迅速变暗。鲁平决定抓紧时间查看那面空心墙。他用小刀又撬开几块砖,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大小刚好能容一个人爬进去。

正当他准备探查时,突然听到楼下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这次不是赵婆!

鲁平迅速吹灭蜡烛,躲到床底下。脚步声上了二楼,在走廊里徘徊。借着窗外最后的微光,他看到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停在卧室门口。

我知道你在里面。一个低沉的男声说,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鲁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你是鲁彪的弟弟?那人继续说,我和你哥是朋友。

鲁平还是没动。那人叹了口气,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下。从床底下的角度,鲁平只能看到他的小腿和那双脏兮兮的布鞋。

你哥发现了赵家的秘密,男人说,所以他必须消失。

鲁平的心跳如鼓。他悄悄摸出小刀,握在手中。

这楼里确实闹鬼,男人自顾自地说,但不是小翠。小翠是个好姑娘,她不会害人。害人的是赵德贵的儿子赵世昌,他当年没死,一直藏在这楼里...

床突然嘎吱一响,男人弯腰往床下看。鲁平猛地滚出来,同时挥出小刀。男人惊呼一声后退,鲁平趁机冲向门口。

站住!男人吼道,你会死的!

鲁平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冲出小楼。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被云层遮住,四周一片漆黑。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村子方向,背后传来男人的喊声,但很快就被夜风吹散了。

回到村里借宿的土炕上,鲁平辗转难眠。那个男人是谁?他说的赵世昌又是怎么回事?哥哥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

半夜里,鲁平被一阵奇怪的响声惊醒。窗户纸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轻轻挠着。他悄悄起身,凑近窗户。

鲁平...一个微弱的呼唤声从窗外传来。

鲁平浑身一僵——那声音像极了他哥哥!

他小声回应。

救我...我在楼里...地下室...

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鲁平一把拉开窗户,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动院里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第二天天刚亮,鲁平就带着手电筒和从村里借来的铁锤再次来到小楼。这次他直接上二楼,用铁锤砸开那面空心墙,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通道里散发着霉味和另一种说不清的怪味,像是腐烂的木头混合着某种草药。鲁平打开手电筒,弯腰钻了进去。

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木制台阶已经腐朽,踩上去发出不祥的吱嘎声。楼梯通往一个低矮的地下室,天花板压得很低,鲁平不得不弯着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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