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禁域2(2/2)

三天后,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绿色吉普车,碾过西杨村颠簸的土路,径直开到了被严密封锁的考古现场外围。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穿着与当地人格格不入的深色中山装或工装,神情冷峻,动作干练。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材高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鹰。他掏出证件递给迎上来的林为民:“林为民同志?我是‘749项目’现场负责人,赵卫国。”

林为民接过证件看了一眼,上面只有编号和钢印,没有单位名称。“赵主任。”他点点头,心里明白,这就是冯教授所说的“其他部门的同志”。

赵卫国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情况冯教授已经大致通报。带我们去看看那个盗洞,还有…那个人。”

一行人沉默地走向警戒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赵卫国带来的人迅速接管了核心区域的安保,他们携带的设备林为民大多没见过,一些仪器闪烁着幽绿的指示灯,发出轻微的嗡鸣。

再次来到那个黑黢黢的盗洞口,那股阴冷潮湿的土腥气依旧浓重。赵卫国蹲在洞口,没有立刻下去,而是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巴掌大小、像是金属探测仪的玩意儿,前端有红绿指示灯。他在洞口附近缓慢移动,那仪器上的绿灯忽然开始急促闪烁,夹杂着刺眼的红光,同时发出“嘀嘀”的蜂鸣。

赵卫国的脸色凝重了几分。“能量读数异常,有强烈的非自然波动残留。”他站起身,对林为民说,“和那三具尸体周围的残留信号同源,但这里…更强烈,像是源头。”

林为民心头一凛。科学无法解释的内脏扭曲,在这里被定义为了“能量残留”?

接着,他们来到了临时看管张青的地方——一个远离俑坑、经过加固的村屋。张青被软禁在这里,手脚没有束缚,但他似乎对逃跑毫无兴趣,只是大部分时间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只有在有人送来食物(他拒绝正常饮食,只对特定的泥土有反应)或试图靠近他时,他才会偶尔抬起头,露出那种非人的、蟾蜍鼓腮般的咀嚼动作。

赵卫国隔着窗户观察了很久,眉头紧锁。“他的生物磁场完全紊乱了,频率…很奇怪,不像是人类。”他低声对身边一个戴着厚底眼镜、像是技术员的年轻人说,“记录数据,尝试分析模式。”

“是,主任。”年轻人熟练地操作着一台便携式记录仪。

就在这时,屋内的张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窗外的赵卫国和林为民。他的嘴巴无声地开合了几下,然后,那含混不清、带着泥土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稍微清晰了一点:

“…时辰…快到了…水银…海…”

水银海?!林为民浑身一震。史书记载,秦始皇陵内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这一直是未经证实的传说,这个盗墓贼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们真的进去了?看到了?

赵卫国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下令:“立刻对盗洞下方及周边区域进行汞蒸气浓度探测!”

命令被迅速执行。几个小时后,初步结果出来,让所有知情者背后发凉——在盗洞下方深处,以及兵马俑坑的某些特定区域,确实检测到了远超环境本底值的汞蒸气!虽然浓度尚不至于立刻致命,但这无疑证实了史籍的记载,也侧面印证了张青的话,并非完全胡言乱语。

这个发现,让“749项目”的等级再次提升。

当晚,在临时指挥所的昏暗灯光下,赵卫国、林为民以及项目组的核心成员召开了第一次正式会议。

“情况已经很清楚,”赵卫国声音低沉,“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座古墓。它可能是一个…超出我们当前理解范围的复杂系统。那个张青,可能是系统的一个‘接口’,或者一个‘故障点’。”

“系统?什么系统?”林为民忍不住问。

“一个基于我们未知能量和技术的…防御与维生系统。”赵卫国语出惊人,“根据现有情报分析,陵墓内部可能存在强烈的、能够影响生物体和物理规则的场。那三个盗墓贼的内脏扭曲,很可能就是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而张青…他可能适应了,或者被系统‘同化’、‘选中’了。”

“选中?为了什么?”林为民感到荒谬,却又无法反驳那些诡异的证据。

“这也是我们要弄清楚的。”赵卫国指向摊在桌上的、根据早期勘探和盗墓贼口供拼凑的简陋陵墓结构图,“‘陛下说还差一个’。这句话是关键。我们认为,这可能指向一个仪式,或者一个维持系统运行的必要条件。张青是‘第四个’,但他似乎不是终点。”

会议陷入沉默。窗外,骊山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匍匐的巨兽。

“我们必须组织一次深入的勘探。”赵卫国最终拍板,“不能像以前那样常规作业。我们需要最精良的装备,非磁性的导向设备、防护服、空气监测仪…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制定严格的预案,应对可能出现的…‘异常’。”

林为民知道,自己无法回避。“我带队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对考古现场和已知信息最熟悉。”

赵卫国看着他,目光复杂,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但记住,林工,下面等待我们的,可能不是历史的尘埃,而是活着的…未知。安全第一,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退。”

勘探队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而从那天起,被看管的张青,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他不再总是蜷缩,偶尔会站起来,走到墙边,用指甲在土坯墙上划拉着什么。

林为民有一次趁送水的机会,仔细看了那些划痕。

那并非毫无意义的涂鸦,而是一些极其古怪、扭曲的符号,夹杂着一些类似篆书、但又截然不同的字符。其中几个反复出现的图案,像是一只眼睛,又像是一个蜷缩的虫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

更让人不安的是,负责监控张青的人员报告,深夜时分,有时会听到他用一种极其轻微、仿佛耳语般的声音,反复念叨着几个模糊的音节,经过语言专家初步辨析,那似乎是——

“…归来…归来…”

他在呼唤什么?或者说,那个占据了(或者说同化了他)的“系统”,在呼唤什么?

始皇陵的地宫,仿佛一个刚刚苏醒的活物,开始向敢于打扰它长眠的人,展露其冰山一角的、深不可测的恐怖与秘密。

勘探队下地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压抑和不安,如同骊山上空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