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楼又起东风(2/2)
那人抿嘴不答。
陆沉手指一扬,短笛“叩叩”两下,巷口另一头的暗桩同时合上,把来人的退路封死。
那人才微微一变色,却仍不肯吐。
陆沉收起笛子,淡声道:“不急,你见过的人,我们总会见到。”
风再走一遭,御花园外那粒小火点忽然折到另一边。
宁昭顺手从袖里摸出三颗糖豆,朝那一点火“叮叮叮”掷过去。
糖豆在地上滚开,行迹好像真是孩子的玩闹。
“有人。”
青棠一声极轻。
假山背后有影子掠过,一晃即没。
宁昭把拨浪鼓从腰上摘下,在掌心敲了敲,奶声奶气地唱:“糖葫芦甜,路别乱……”
她唱到一半,忽而向右侧跨一步,拨浪鼓当作槌,轻轻敲在假山缝里。
细线紧了一寸,第二个红点亮起,正好照出一只匆忙收回的手。
那只手的虎口有旧绳痕,指腹有墨。
宁昭看见,笑了笑:“原来你在这儿。”
影子要撤,青棠从上落下,脚下踩住石沿,一手扣住对方腕骨。
对方吃痛,手里的薄纸掉下,落在水边,被水浸得半卷。
阿蕊眼明手快,一脚把纸拨到石台上。
宁昭用“记言槌”把纸捞起,纸面印着一枚浅浅的“御”字,左上仍少一撇。
她抬眼看那人问道:“你给谁送?”
那人紧闭嘴巴,宁昭也没再继续问,转身把纸递给青棠。
“送缉司。”
“娘娘不看?”
“看不如算,有人会替我们看。”
子时过半,东缉司小堂的灯还亮着。
陆沉把胡同里抓到的人交下去,回到案前时,青棠刚把浸湿的纸放在炭火上烤干。
纸干后显出两行淡字,写着“照准借抄时次,乙丑起,丙寅止”。
落款无名,旁边压着小半个“御”字。
“乙丑起……”
陆沉指腹轻轻掠过那行字,抬头看青棠。
“这字从哪来的?”
“御花园假山背后,娘娘说不看。”
陆沉“嗯”了一声,把纸合上。
“我看。”
他把“照准簿”翻到乙丑年那页,虫眼与线头都旧,只有页脚的纸略新,像是那年火后重新装订过。
他把拓片对过去,停在“乙丑秋”一栏。
那一栏的照准,是“黎”。
他又翻到“丙寅春”,照准仍是“黎”。
两处的笔压、顿点、收尾,都不是同一只手。
“从那时起就换手了,换得悄。”
陈戈从外间进来,把一只油纸包放到案上。
“胡同里那个说他只认“左爷”,不认人,嘴硬得很。”
陆沉把纸包推回去。
“让他看东西。”
“看什么?”
“看这两行字。”
陆沉把那张湿干的纸递过去。
“问他,这是谁写的。”
陈戈去而复返,半刻后回来,压低声音:“他认,而且说是左闲的手,说这两年左爷没写过字,都是口授,今夜他亲手写,说明他近在城里。”
陆沉目光微沉,指尖敲了两下案角。
“近在城里,便能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