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夜换物,明日交账(2/2)

“灯开多了,风就挑事,今夜换物,明日交账。”

黎恭退一步,忽而像随口一问:“贵人,昨夜你对着门外说“请陛下吃糖”,陛下也听见了。”

“陛下他不爱甜。”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送?”

“我送给别人。”

宁昭把木匣提起。

“比如借水的人,比如补撇的人。”

黎恭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抬手把小灯掐灭,转身离开。

次晨,寿宁宫回话。

宁昭把木匣与昨夜“摆摊”换来的三样东西一并放在案上,列得很清楚。

“香:去年正方样,与凤仪殿现用对照、线:旧样,与“钱婆”手的劲道一致、牌:老登记与昨夜借用单有出入。”

她把“出入”两个字下重笔画了一横,又添了两句:“凤仪殿三日内答复,御前交接簿请缉司保管。”

太后听完只道一字“做。”

宁昭准备告退,走到门口又停下,回身把拨浪鼓举高,正经八百地提醒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

“来来来!今日我还是疯,想骂我,趁现在!”

窃语里有人真的笑出了声:“这疯子倒是毫不掩饰。”

“比昨儿听得明白。”

宁昭自己也笑,冲太后拱手。

“我说完了。”

她一脚跨出门槛,陆沉迎面而来,把一张新抄出来的笔迹对比递给她。

“笔匠认字,不止一支笔。桂皮水那张,像是借手写的。”

“借的手,总要还。”

宁昭把纸折好,塞进袖里。

“今夜我不敲,也不挂灯。”

“那你做什么?”

“睡大觉!”

宁昭打了个真困的哈欠。

“本疯子困了!嘿嘿!”

陆沉盯着她片刻,忽然无语地笑了一下。

“困就睡。”

宁昭背着拨浪鼓走了两步,又回头。

“你守一守钱婆的家,有人要翻她屋。”

“谁?”

“会装干净的人,而且袖口新线,针脚细。”

当夜,内城一处破旧的小屋窗纸晃了晃。

一个影子探进来,脚下不发声,手在柜底一摸,摸出半卷旧样。

刚要收手,指背“叮”的一响,被硬物轻轻一磕。

青棠在黑里低声道:“东西留下,人跟我走。”

窗外又落下一道影,步子稳,陆沉的声音在黑里压得很低。

“缉司办案。”

影子停了停,放下手,慢慢转身。

月光落进屋里,照清楚一张安静的脸。

是尚仪局掌绣,苏妙。

她没挣扎,只问了陆沉一句话:“你们要证还是要人?”

“都要。”

陆沉答。

苏妙把手抬起,摊开掌心。

掌心的旧茧深,针眼密。

她看着青棠,又看陆沉,最后朝窗外黑处望了一眼,像对谁说,又像自言自语:“我只会缝。”

青棠把线样收进囊里。

“会缝就说怎么缝的。”

苏妙乖巧地点头。

“说,我说。”

次日辰时,宁昭确实睡迟了半个时辰。

她被阿蕊半抱半拖地唤醒,披了件外袍就往门外跑,拨浪鼓还挂反了。

门口又是窃窃私语:“她疯起来的时候倒是像个孩子。”

“孩子昨天能把凤仪殿堵得说不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