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夜幕下的闪光（1/2）

白日的喧嚣与惊险，如同退潮的海水，在“方舟”驶离土匪陷阱后，缓缓沉淀为车厢内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引擎的轰鸣被刻意调至最低，如同巨兽沉睡时沉重的呼吸。车辆最终在一片相对开阔、背靠着一座巨大岩石山丘的废弃砾石场停了下来。这里视野相对开阔，易守难攻，是夜间休整的无奈之选。

残阳最终被地平线吞噬，最后一抹余晖如同冷却的熔岩，黯淡下去。没有月亮，废土之上的夜空是一种浓稠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墨黑色，只有几颗异常明亮的、带着诡异色泽的星辰，冷漠地俯瞰着这片死寂的大地。气温骤降，刺骨的寒意透过装甲缝隙渗入车厢，与人们内心的冰冷交织在一起。

简单的配给分发后，大多数人都蜷缩在能找到的角落，试图用睡眠来修复身体的创伤和精神的损耗。伤员的呻吟也变得微弱，仿佛连痛苦都被这极致的疲惫和寒意所冻结。空气中弥漫着压缩食物寡淡的气味、药品的苦涩，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绝望的锈蚀感。

林凡没有睡。

他靠坐在“初号机”冰冷的脚掌旁，一件厚重的隔热毯裹着他依旧微微发抖的身体。强行苏醒并驱动机甲的那一脚，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气力，神经链接过载的后遗症如同附骨之疽，在他的颅腔内持续灼烧、穿刺。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的剧痛，视野边缘时不时会闪过一片扭曲的雪花。

但他拒绝了苏婉让他休息的提议。

“我睡不着。”他只是简单地回答，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他需要守夜，需要这片刻的独处，需要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重新梳理自己几乎被撕裂的意识和感知。更重要的是，一种莫名的、源自与“初号机”深层链接后残留的直觉，让他无法安然入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远方的黑暗中等待着他。

苏婉看着他苍白而坚毅的侧脸，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将一支能量所剩无几的步枪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回到了驾驶室，负责监控设备和第一班岗。她同样无法深眠，指挥权的重压和对前路的忧虑，让她如同绷紧的弓弦。

夜深了。

砾石场内万籁俱寂，只有永不停歇的风穿过岩石缝隙，发出如同冤魂呜咽般的尖细声响。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无法辨明来源的、非人的低沉嘶吼，更添几分阴森。

林凡靠在冰冷的钢铁上，闭着眼，却并非休息。他正在与自己身体内部的“战场”搏斗，尝试着去理解、去适应那种与庞大机甲链接后的“延伸感”残留，以及那份掌控毁灭力量后带来的、沉甸甸的认知。他回忆着踢飞汽车时的那种精准控制，与之前宣泄能量脉冲时的狂暴截然不同。力量……需要约束，需要意志的驾驭。

就在这时——

在他闭着的眼帘之后，那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极其突兀地，闪过了一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亮光。

不是星光，不是闪电。那是一种……规则的、短暂的、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闪光。

林凡猛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动作牵扯起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但他顾不上这些，目光如同猎鹰般，锐利地投向闪光传来的方向——东南方，那片沉没在无尽黑暗中的地平线。

起初，那里只有一片混沌的墨黑。

他屏住呼吸，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到视觉上，甚至不自觉地调动起那残存的、与“初号机”感官共享的微妙感知。

几秒钟后，又来了！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晰。在那遥远的地平线上，墨色的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用一支散发着冷白色光芒的巨笔，短暂而有力地划了一下。那光芒并非持续，而是如同心跳般，亮起，熄灭，再以某种复杂的节奏，再次亮起，再次熄灭。

规律性。那闪光带着明确无误的、人为编码的规律性！

紧接着，在那规律性的冷白色闪光间隙，另一种光芒猛地爆发！

那是爆炸产生的光芒！橘红色的、膨胀的火球，有时还夹杂着能量武器特有的蓝色或绿色光束，如同黑暗画布上骤然绽放的、充满暴力的花朵！它们的光芒更加耀眼，持续时间稍长，将那片天空的轮廓短暂地映照出来——似乎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