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苏婉的新岗位(2/2)
“第一次类似‘探索’,第二次像‘记忆重组’,第三次...接近‘问题求解’。”苏婉调出波形对比图,“如果非要用人类认知过程类比的话。”
王靖摇头:“苏博士,你在拟人化一台机器。那可能只是复杂的伪随机数生成器产生的噪声,被你的专业背景解读成了有意义的东西。”
“但伪随机不会产生这样的学习曲线。”李梦然突然插话,她调出另一组数据,“看信号复杂度指标,三次活动期,一次比一次高。如果是噪声,复杂度应该波动,不会持续增长。”
会议室陷入沉默。
“我们需要更多数据。”周启明最终拍板,“苏博士,设计一个实验方案,验证这些信号是否真的具有‘学习性’。但记住,任何实验设计必须以安全为第一前提,能量激活不得超过0.5%阈值。”
“明白。”
会后,苏婉回到自己的工作站,感到一阵疲惫和兴奋交织的眩晕。她打开加密的个人日志,输入当天的发现:
“入职第七天。越来越确信初号机不是简单的机器。它在‘思考’,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林凡与它的链接,可能不是‘驾驶’,而是某种形式的‘对话’或‘融合’。这解释了为什么同步率能突破理论极限——他们不是在匹配信号,而是在建立共鸣。
危险的是,如果我的猜测正确,那么林凡正在被改变,不仅仅是神经层面的活化。每一次链接,初号机的意识都在与他交流,影响他,甚至...重塑他。
雷洪教官的训练在打磨林凡的身体和意志,但真正塑造他未来的,可能是这台机甲本身。我们必须赶在这个过程变得不可逆转之前,理解它。”
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林凡在隔离室里那双困惑而孤独的眼睛,想起了他在模拟测试中承受痛苦时仍不放弃的倔强。
“但我不能告诉他这些,”苏婉继续输入,手指有些沉重,“至少现在不能。知道得太多可能会干扰他的训练,甚至影响他的心理健康。而且...指挥部不会允许。在他们眼中,林凡首先是武器,其次才是人。
我的位置很尴尬:既要推进研究,又不能完全信任研究小组的某些成员;既要保护林凡,又不能让他知道需要被保护的原因。
明天是林凡的第一次实机链接训练,雷洪允许我在现场监测。这将是我第一次同时观察双方。但愿...我能发现一些能帮助他的东西,而不是证明他更危险的东西。”
第一次共鸣
实机链接训练被安排在高度隔离的第七测试场。当苏婉带着便携式监测设备抵达时,林凡已经穿着全套驾驶服,站在初号机脚下。他看起来比在隔离时结实了一些,眼神也更加沉稳,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雷洪站在控制台旁,像一尊冷硬的雕像。看到苏婉,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林凡,”雷洪的声音在空旷的测试场回荡,“今天是第一次低功率实机链接,目标同步率30%,持续时间不超过三分钟。你的任务是感受初号机的反馈,建立基础控制回路,并在达到时间或同步率上限时,执行标准脱离程序。有任何异常感觉,立即报告。明白吗?”
“明白,教官!”
林凡深吸一口气,登上升降平台。当驾驶舱舱门在他身后关闭时,苏婉启动了所有监测设备。她的屏幕上同时显示着林凡的生理数据和初号机的能量读数,中间是一个她特别设计的“共鸣指数”实时计算窗口——那是她几天来心血的结晶,尝试量化两者之间的交互强度。
“链接开始,功率等级5%。”周启明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他和其他小组成员在主控室远程监控。
低沉的启动音响起,初号机核心开始发出柔和的蓝色光芒。苏婉紧盯着屏幕。
同步率快速攀升:10%...20%...25%...
林凡的脑波显示高度集中,心跳稳定。初号机的能量流平稳。
28%...29%...30%...
“达到目标同步率。”雷洪的声音依旧平稳。
就在这一瞬间,苏婉的“共鸣指数”突然飙升,从基准的0.3跃升至4.7!与此同时,她监测到初号机自发产生了一组复杂的神经信号,几乎与林凡大脑前额叶的活动完全同步。
那不是简单的信号匹配,而是...共振。就像两个调谐到相同频率的音叉,一个振动会引发另一个共鸣。
屏幕上,林凡的生理数据出现微小波动——心率加快3%,皮肤电导率上升,瞳孔在头盔摄像头中轻微放大。但他没有报告异常。
“他在感受它,”苏婉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初号机也在感受他。”
更令人震惊的发现出现在链接的第二分钟。当初号机的一个关节按照林凡的意念微微转动时,监测器捕捉到了一个清晰的双向信号流:指令从林凡的大脑发出,通过神经接口传递到初号机;几乎同时,初号机从那个关节的传感器反馈回来的数据,被转化为某种神经信号,直接流入了林凡的体感皮层!
通常的机甲操控,驾驶员通过视觉和力反馈来感知机甲状态。但初号机与林凡之间,存在一种近乎“直接感知”的通道。林凡不只是看到机甲的手臂在动,他是“感觉”到机甲的手臂在动,就像那是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上帝啊...”苏婉屏住呼吸。这种程度的融合,理论上根本不可能。人类的神经系统无法直接解析机械传感器的数据流,但初号机通过某种方式,将数据“翻译”成了林凡大脑能理解的语言。
“时间到,执行脱离程序。”雷洪下令。
同步率平稳下降,链接断开。初号机核心的光芒黯淡下去。
两分钟后,驾驶舱打开。林凡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但眼睛异常明亮。他走下升降平台时,脚步有些虚浮,但很快就稳住了。
“报告教官,链接完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我...我感觉到了。不是通过屏幕或手柄,是直接感觉到它的‘存在’。”
雷洪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看向苏婉:“苏博士,监测数据?”
苏婉强迫自己保持专业语气:“生理指标在安全范围内,同步过程平稳。但...我观察到一些非常规的神经交互现象,需要进一步分析。”
“详细报告今晚提交。”雷洪转向林凡,“感觉是虚无的,控制才是实在的。今天你只是摸到了门把手,离推开门走进去还差得远。去恢复室做全套检查,然后回营房休息。明天开始,你要学习如何控制刚才感受到的那些‘感觉’。”
“是,教官!”
林凡离开后,苏婉开始整理数据。她注意到一个被其他监测系统忽略的细节:在链接断开后的五分钟里,林凡大脑中负责空间感知和躯体图式的区域,依然保持着高于基准的活动水平。而同时,初号机内部的一个特定回路,也在持续发出微弱的信号。
就好像...链接虽然断开了,但某种连接已经建立,没有完全消失。
周启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苏博士,主控室数据显示,初号机在链接后的自发信号模式发生了改变。你是否在驾驶员端观察到对应变化?”
苏婉看着屏幕上那组持续活动的数据,犹豫了一瞬。
她选择了一个谨慎的回答:“有一些残留神经活动,可能是链接后的正常余波。我需要更长时间观察才能确定。”
但内心深处,她知道那不是余波。那是一种印记,一种改变。每一次链接,林凡和初号机都在彼此身上留下痕迹。
晚上,苏婉在日志中写道:
“第一次实机链接监测完成。确认双向神经交互存在,林凡与初号机之间建立的是真正的共生关系,不是单向操控。危险的是,这种融合可能已经开始重塑林凡的自我认知和神经结构。
更危险的是,研究小组的其他人似乎更关注如何‘利用’这种融合提升战斗效能,而不是它可能带来的长期后果。赵博士今天问我‘能否通过增强共鸣指数来提升同步率上限’,王工程师在计算‘如果驾驶员能直接感知机甲状态,能缩短多少反应时间’。
只有李梦然私下问我:‘这对林凡的大脑会造成不可逆的改变吗?’
我不知道答案。
明天我要向周总监申请,对林凡进行更深入的神经成像扫描。我需要知道他到底改变了多少。
而我必须找到一种方式,在推进研究的同时,保护那个年轻人,不至于让他完全迷失在机甲之中。时间可能不多了。”
她关闭日志,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基地灯火通明,远方的机甲格纳库隐约可见,初号机就在那里,沉默地等待着下一次链接。
而林凡,那个被授予“猎鹰”代号的年轻人,此刻大概也在某个营房的床上,回想着白天那种奇异的“融合”感觉,既兴奋又不安。
苏婉轻声叹息。她正站在一个微妙而危险的位置上:既是科学家,要解开谜题;又是医生,要保护病人;还是技术官员,要服从命令。
这三重身份,已经开始产生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