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简陋的起点（1/2）

正式训练的第一天，当林凡和其他预备役队员站在“角斗场”中央，等待传说中的高深机甲驾驶技术传授时，雷洪的第一道命令让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全体注意——”雷洪的声音如同钢铁摩擦，“从今天起，未来四周，你们的训练内容只有三项：队列、格斗、武器维护。”

队伍里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几个精英组的成员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罗威皱紧了眉头，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敢开口。

林凡站在队伍末尾，同样感到困惑。他以为来这里是为了学习如何驾驭机甲，如何将89%的同步率转化为战场上的优势，而不是重新回到新兵营的基础科目。

雷洪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他踱步到队伍前方，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觉得大材小用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嘲讽，“觉得自己是精英了，不该再练这些‘低级’的东西？”

没人敢回答。

“我告诉你们，”雷洪提高音量，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进木头，“在战场上，最先崩溃的从来不是最先进的武器系统，而是人的纪律、意志和基础。你们的档案上或许写满了击坠记录和战功，但在我这里，你们首先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他指向训练场一侧：“现在，所有人，绕场跑步热身十圈。我要看看你们连最基础的体能还剩下多少。”

队列：被抹去的自我

队列训练在机甲驾驶员预备役的课程表上听起来像个笑话，但当真正开始后，林凡才明白雷洪的用意。

训练在室外一个粗糙的水泥广场上进行。三月的寒风依然刺骨，天空阴沉，飘着细碎的冰雨。五十名预备役队员站成方阵，雷洪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踱步。

“立正——”他的声音穿透寒风。

五十双脚跟并拢，发出整齐的撞击声。但雷洪不满意。

“散漫！”他厉声道，“我要听到一个声音，不是五十个！重来！”

“立正！”

这一次好了一些，但雷洪仍然摇头。他走到罗威面前——这个精英组的领头羊，此刻也和其他人一样站着最基础的军姿。

“你，”雷洪盯着罗威，“肩膀倾斜了0.5度，自己没感觉到吗？”

罗威脸色微变：“报告教官，我……”

“我问你感觉到了吗？是或不是。”

“……没有。”

“那你的身体感知去哪了？”雷洪的声音冰冷，“在机甲驾驶舱里，0.5度的偏差会导致瞄准误差超过三十米。在战场上，这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转身面对所有人：“队列训练的目的，是让你们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每一块肌肉的位置，每一个关节的角度，每一次呼吸的节奏——你们必须了如指掌。只有完全掌控了自己，才有资格去掌控十五米高、几十吨重的战争机器。”

“现在，军姿站立两小时。我会纠正每一个人的每一个错误。”

冰雨渐渐变大了。细密的雨丝斜打在脸上，很快浸透了作训服。寒冷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但没有人敢动。

林凡站在队伍中段，努力维持着标准的姿势。他能感觉到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能感觉到小腿肌肉因为长时间紧绷而开始颤抖，能感觉到寒冷让指尖逐渐失去知觉。

但这还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大脑——他那异常活跃的大脑，此刻成了巨大的负担。过度敏锐的感知让每一滴雨打在脸上的触感都被放大，让寒冷带来的刺痛变得难以忍受，让时间流逝的感觉变得异常缓慢。他能“听见”旁边队员逐渐粗重的呼吸，能“感觉”到远处教官走动的脚步声震动的细微差异，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雨滴下落的轨迹。

信息过载。

就像在模拟舱里同时处理数百个传感器数据一样，现在他的大脑正在被现实世界中无数细微的感知信号淹没。汗水混着雨水从额头滑下，流进眼睛，带来刺痛的灼烧感，但他连眨眼的幅度都不敢太大。

“林凡！”

雷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林凡浑身一紧，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要动作，但强行忍住了。

雷洪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告诉我，你现在的重心在左脚还是右脚？”

这是一个简单到近乎侮辱的问题，但林凡愣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抵抗寒冷和维持姿势上，根本没注意重心分布。

“我……”

“你不知道。”雷洪替他说完，“你在站军姿，但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干什么。你只是在‘忍受’，不是在‘控制’。”

他伸手，只用一根手指点在林凡的肩膀上——力道很轻，但角度精准。

林凡的身体晃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确实失去了平衡。

“看到了吗？”雷洪对所有人说，“这就是问题。你们以为自己很强，以为基础的东西已经不用再练。但在真正的压力下，在最简单的任务上，你们的控制力脆弱得像纸糊的。”

他重新看向林凡：“现在，告诉我你每一块主要肌肉的状态。从头颈开始。”

林凡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外界的寒冷、潮湿、疼痛中抽离，转而向内。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在初号机的链接中，他的感知是向外的，是扩张的；而现在，雷洪要求他向内收缩，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

“颈部……斜方肌紧绷，右侧比左侧紧张度高约20%。”林凡开始尝试描述，“肩部三角肌前束疲劳，可能和昨天的负重训练有关。背部竖脊肌……”

他一句一句地说着，语速缓慢但准确。雷洪没有打断，只是听着。

当林凡说到“小腿腓肠肌接近痉挛阈值”时，雷洪终于开口：“停。”

他转向所有人：“听到没有？这才叫掌控。知道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状态，知道极限在哪里，知道如何调整。而不是像根木头一样杵在这里，等身体崩溃了才发现问题。”

冰雨还在下，但没有人再觉得这是单纯的折磨。罗威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像林凡那样感知自己的身体。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两小时结束时，超过一半的人因为寒冷和肌肉僵硬需要互相搀扶才能离开训练场。但雷洪离开前说了一句话：

“今天只是开始。明天，我们会练行进间队列。我要你们在最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下，依然能保持队伍的绝对整齐。解散。”

格斗：被击碎的骄傲

队列训练摧毁了精英们的傲慢，而格斗训练则直接击碎了他们的骄傲。

训练场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格斗擂台，地面铺着硬质防摔垫——但也只是相对“软”一些而已。雷洪换上了格斗服，那身经过千锤百炼的肌肉在布料下轮廓分明。

“机甲驾驶不是坐在舱室里按按钮。”雷洪站在擂台中央，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回荡，“在战场上，你可能会被迫弃机逃生，可能会在狭窄空间遭遇接舷战，可能会受伤被困。到那时，你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你的身体。”

他扫视着台下的队员：“所以从今天起，每周三、周五是格斗训练日。我会亲自教你们，也会亲自检验你们的学习成果。”

第一堂课，雷洪没有教任何技巧，而是做了一件事——他让所有人轮流上台和他对打。

规则很简单：三分钟一回合，可以使用任何徒手格斗技术，目标是让对手倒地或认输。

罗威第一个上台。作为精英组的领头人，他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铃响。

罗威采取了谨慎的试探，几个前刺拳试探距离。雷洪只是站着，几乎没有移动。三十秒后，罗威发动了进攻——一套组合拳接低扫腿，速度和力量都相当不错。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瞬间，罗威已经躺在地上了。

雷洪只用了一招：在罗威出拳的瞬间侧身避开，同时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向下压，右腿轻轻一绊。干净利落的摔法，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罗威爬起来，脸色涨红。他再次进攻，这次更加凶猛。但结果一样——三秒钟后，他又躺在了地上。

三分钟里，罗威被摔倒了九次。最后一次，他趴在地上，迟迟没有爬起来。

“认识到差距了吗？”雷洪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罗威咬着牙点头。

“下一个。”

一个个队员上台，结果大同小异。这些在各自部队里都是格斗好手的精英们，在雷洪面前像小孩一样被轻易放倒。最长的坚持了四十五秒，最短的只有五秒。

轮到林凡时，他已经看完了二十多场“屠杀”。但他没有退缩，走上擂台，站到雷洪对面。

铃响。

林凡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主动进攻。他摆出防御姿势，眼睛紧盯着雷洪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大脑中那异常的感知能力开始运转——他能“看到”雷洪重心移动的预兆，能“感觉”到空气中肌肉收缩的细微震动。

雷洪动了，一个简单的直拳。在其他人眼中，这一拳快如闪电；但在林凡的感知里，这一拳的轨迹清晰得像是慢动作。他侧身避开，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雷洪的眼神微微一动。

第二拳，更快的勾拳。林凡再次避开，但这次更勉强，拳风擦着他的脸颊掠过。

第三拳、第四拳……雷洪加快了节奏。林凡只能勉强闪避，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他的大脑能感知到攻击，但他的身体跟不上那种速度。

四十五秒时，雷洪突然变招，一个假动作后接扫腿。林凡看到了假动作，做出了反应，但身体反应慢了半拍——小腿被扫中，整个人失去平衡。

但就在倒地的瞬间，林凡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他没有试图稳住身体，而是顺着倒地的势头，一个翻滚拉开距离，然后迅速站了起来。

雷洪没有追击。他看着林凡，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反应不错。”他说，“感知能力很强，预判准确。但身体跟不上大脑，肌肉记忆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