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击退(1/2)

铁砧防线:退潮

一、攻势的裂隙

重锤兽在能量炮发射后的“僵直”与林凡那精准到毫厘的干扰射击,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冷水,在局部战场上引发了短暂却关键的连锁反应。

那偏折的能量束不仅让林凡侥幸逃生,更在不远处炸开,飞溅的能量破片和冲击波,意外地将几只从侧面摸向初号机残破右臂的蚀刻者“潜行者”(一种擅长隐匿近身、使用高腐蚀性攻击的小型单位)掀翻、重创。这些潜行者本已接近到足以对初号机裸露的管线造成致命威胁的距离,此刻却痛苦地蜷缩在地,体表甲壳破裂,渗出紫黑色的体液。

这微不足道的战果,却像是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蚀刻者原本严丝合缝、步步紧逼的进攻浪潮中。

更重要的是,初号机——这台之前展现出恐怖破坏力,随后又陷入诡异僵直和能量紊乱的钢铁巨人——它“站”起来了。

尽管摇摇欲坠,右臂废垂,全身冒着不祥的青烟与暗红余烬,但它确实重新立在了焦土之上。左臂那台小口径脉冲炮稳定地指向周围,炮口还残留着刚才射击的微光。头部监视器虽然黯淡,却缓慢地转动着,扫视着逼近的敌人。

这对蚀刻者而言,是一个需要重新评估的信号。

它们的攻击,出现了极其短暂却可被察觉的“犹豫”。

不是恐惧,这些生物兵器似乎缺乏这种情绪。更像是一种战术逻辑上的“优先级重算”。目标从“静止的脆弱单位”变成了“可能仍具威胁、状态未知的不稳定单位”,攻击模式需要调整。

而这点点“犹豫”,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被雷洪敏锐地捕捉到了。

“所有还能动的重火力单位!”雷洪的声音在公共频道炸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目标,初号机周边一百米范围,覆盖射击!清空那片区域!把那些杂碎给我轰回去!”

他没有奢求击退整个蚀刻者攻势,那不可能。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利用初号机重新站立造成的短暂战术窗口,集中所有残存火力,在林凡周围打出一片相对安全的“真空区”,为后续动作争取空间和时间。

命令下达的瞬间,“铁砧”防线残存的火力点,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心跳,猛然搏动起来。

b-7阵地那门刚刚完成抢修、炮管仍在发烫的155毫米电磁重炮,炮手瞪着血红的眼睛,根据雷洪共享的粗略坐标,手动装填,手动瞄准,轰然击发!炮弹尖啸着掠过初号机头顶,落在其右后方约八十米处,将三头聚在一起、正准备发射生物火箭弹的蚀刻者“掷弹兵”炸成漫天碎块。

更远处,几辆仅存的、装甲破碎却还在坚持的自行火炮,也调转炮口,将高爆弹和烟雾弹混合射向指定区域。爆炸的火光和腾起的浓烟,瞬间遮蔽了初号机侧翼的大片视野。

阵地上残存的步兵们,倚靠着废墟和战友的尸体,将所剩无几的反装甲火箭弹、重机枪子弹,甚至单兵能量步枪的储备,全部向那片区域倾泻。火力并不密集,甚至有些稀疏,但在统一的指令和绝望的支撑下,形成了一道短暂却有效的弹幕。

蚀刻者的进攻势头,在这突如其来的、有重点的火力覆盖下,为之一滞。

几只冲得太前的蚀刻者步兵在弹雨中碎裂。

低空盘旋的攻击艇被烟雾干扰了锁定,匆忙拉高。

就连那头刚刚发射完毕、正处于短暂充能间隔的重锤兽,也被几发落在附近的炮弹震得身躯晃动,背部的能量炮口光芒明灭不定。

初号机周围五十米内,威胁等级骤降。

林凡在驾驶舱内,感受着炮弹从头顶掠过的尖啸,感受着爆炸冲击波拍打机甲的震动。他没有惊慌,也没有试图移动——雷洪的命令是“建立防御圈,等待”,移动反而可能干扰己方火力覆盖,或将自己暴露到未被清理的区域。

他只是稳稳地站着,左臂脉冲炮随着头部监视器的转动,警惕地指向烟雾与火光边缘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动。神经链接依旧传来各处系统的痛楚报警,但核心的稳定让他至少能够维持这种最低限度的警戒姿态。

“工程队!医疗队!动作快!目标初号机!”雷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对后勤频道。

他本人则操纵着伤痕累累的机甲,一边用链锯剑和脉冲炮清理着试图重新靠近初号机方向的零星敌人,一边向林凡的位置靠拢。他的机甲状态也很糟糕,左臂装甲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受损的管线,右腿关节运转时有明显的异响,但步伐依旧坚定。

蚀刻者的指挥节点似乎也意识到了局部战术的受挫。公共频道里,士兵们惊恐地报告:“东侧!蚀刻者地面部队正在重新集结!它们好像要转向了!”

“空中单位也在变化编队!”

雷洪迅速扫了一眼全局战术地图。代表蚀刻者进攻力量的红色箭头,的确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本如同潮水般持续拍打整个“铁砧”防线的压力,开始出现不均衡的收缩。一些区域的攻击强度在降低,部队似乎在向后收缩,而另一些区域(包括初号机所在的中央偏右翼)的压力虽然仍在,但敌人的阵型明显变得更为谨慎,不再是不计代价的猛冲。

这不是溃败。

这是战术调整。

或者说……是某种“阶段性任务完成”或“代价评估”后的有序收缩?

雷洪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蚀刻者从来不会做无谓的牺牲,它们的进攻有着明确的逻辑和目标。如果它们开始收缩,要么是达到了某种阶段性目的,要么是判断继续强攻的代价超过收益,要么……就是在准备更致命的后手。

但无论如何,对已经濒临崩溃的人类防线而言,这喘息的机会,哪怕只是几分钟,也如同甘霖。

二、沉默的退却

接下来的十分钟,仿佛被拉长成了一个世纪,又仿佛缩短成了一瞬间。

战斗仍在继续,但强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

蚀刻者的地面部队,那些潮水般的步兵和中小型单位,开始交替掩护着向后撤退。它们撤退得极有章法,重伤或无法移动的单位会被附近的同伴迅速“处理”(通常是被某种生物酸液溶解回收),有价值的残骸也会被拖走。撤退的路线并非直线,而是利用弹坑、废墟和烟幕迂回,并留下小股精锐单位进行断后阻击,防止人类部队趁机反击。

天空中的攻击艇和炮艇,也减少了俯冲攻击的频率,转而保持在较高空域,用精准的点射压制人类暴露的火力点,为地面部队撤退提供掩护。那几头令人望而生畏的重锤兽,更是早早地就开始向后移动,它们沉重的步伐甚至显得有些“从容”,背部的炮口时不时转向人类防线可能追击的方向,进行威慑性射击。

人类防线这边,没有任何人下达“追击”的命令。

事实上,也根本无力追击。

当蚀刻者如同退潮般的海水,缓缓从阵地前沿的破碎土地上剥离时,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惨烈景象。

焦黑冒烟的土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有些坑里还积着浑浊的、混合了血液和化学物质的液体。机甲和坦克的残骸随处可见,有的被整个掀翻,炮塔歪在一旁;有的被熔穿了装甲,内部烧得一片焦黑,隐约还能看到碳化的轮廓;更多的是断臂残肢,钢铁与血肉以最残酷的方式纠缠在一起。

蚀刻者的尸体同样铺了一地,奇形怪状的甲壳碎片、断裂的节肢、流淌的紫黑色体液,与人类的血液和装备碎片混杂,散发出刺鼻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活下来的人们,大多瘫倒在战位上,或背靠着残破的工事。许多人身上带伤,绷带被血浸透,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还没从连续几个小时高度紧张、直面死亡的噩梦中醒来。没有人欢呼,甚至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颤抖的喘息声,压抑的呻吟,以及远处零星枪炮声衬托下的、死一般的寂静。

一种劫后余生、却又被巨大失去掏空了灵魂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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