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守护遗言，薪火之重（2/2）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上了痛楚：“然，灾劫骤临。星门彼端，不知何故，被‘暗蚀虚空’的力量侵蚀、洞穿！无穷无尽的‘暗蚀孽物’自彼端涌入，它们吞噬星光，污染灵机，扭曲法则，所过之处，星辰寂灭，万物归墟！”

随着他的述说，法阵光芒微微荡漾，投射出比石板画面更加清晰、更加惨烈的战争片段——星光与暗影的绞杀，星辰巨兽的悲壮冲锋，守护者们的决死抵抗，繁华星城的崩塌毁灭……众人如同亲历那场远古浩劫，心神为之摇曳。

“战争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吾族节节败退，星空疆域不断沦陷。”星冠虚影继续道，“最终，为阻止暗蚀彻底吞噬此方世界，当时的守护者议会长老们，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集中残存的所有‘星耀之核’的力量，联合所有尚存的星空眷族中最强大的‘星穹巨兽’，以吾族圣城‘曦光之城’为核心，构筑这最终的‘归墟星冢’封印大阵！”

他指向周围的锁链与骸骨山峰：“封印之力，将当时侵入的最强大的数头‘暗蚀主宰’及其麾下主力孽物军团，连同大量战死星穹巨兽与守护者的遗骸，一同拖入此方由大阵临时开辟、并永久固化的‘夹缝空间’。以巨兽遗骸为基，以守护者遗志为锁，以星耀之核为源，将其永恒镇封、消磨于此！”

“而吾等五人，”星冠虚影看着自己和身旁的四位同伴，“是最后一任阵眼守护者。任务，便是维持大阵运转，直至……星核能量耗尽，或暗蚀被彻底净化。”

他的虚影泛起涟漪，露出深切的悲恸与无奈：“然而……我们低估了暗蚀的顽固与侵蚀性，也高估了星核能量的持久。封印完成后，外部援绝，空间闭锁。星核能量在对抗暗蚀残留活性、维持空间稳定的过程中，消耗远超预计。而暗蚀孽物，尤其那几头‘主宰’的残骸，即便被封印石化，其散逸的暗蚀气息，依旧在缓慢渗透、扭曲此间法则，甚至反向侵蚀封印本身。”

“约在……按照外界时间，三千余年前，”星冠虚影给出了一个大致时间，“核心阵眼的星耀之核碎片，能量终于濒临枯竭，无法再维持完美封印平衡。继续下去，不仅暗蚀可能找到破绽，整个‘归墟星冢’空间也可能因能量失衡而崩塌，导致内部封印的恐怖存在泄漏一丝气息至外界，那将是新的灾难。”

一直沉默的一位手持断剑的守护者虚影接口，声音铿锵如铁石：“故，吾等做出抉择。由吾，携最后尚有行动之力之躯，冒险离开此核心，将即将耗尽之‘星耀之核’碎片，送至‘归墟之门’与外界的薄弱交接处，借当时一股罕见的、纯净的‘星辰潮汐’之力，将其送出封印之外！”

“送出？！”苏念棠等人皆是一惊。

“是。”星冠虚影点头，“送出碎片，核心阵眼能源近乎枯竭，大阵将进入最低维持状态，封印效力会持续衰减，空间也会逐渐不稳。但若不送出，碎片在此地彻底湮灭，大阵崩溃更快。送出碎片，是留下一线渺茫希望——希望碎片能在外界寻得契机，补充能量，或有新的传承者能发现它，理解一切，并在未来某一日，或许能重返此地，带来转机。”

他深深看向苏念棠：“现在看来……这线希望，似乎并未完全湮灭。你身负的传承与印记，与星耀之核同源。你能至此，想必碎片已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外界，或者说……你与碎片，已产生了因果牵连。”

苏念棠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自己穿越后获得的星辰传承、外界灵气复苏中隐藏的污浊、各地频发的诡谲事件、老陈头所说的“钥匙”……这一切，似乎都与这枚被送出的、能量近乎枯竭的星核碎片有关？

“前辈，那枚碎片，如今在何处？外界的变化，又该如何应对？这封印……”苏念棠急切问道。

星冠虚影却缓缓摇头，身形变得更加淡薄：“吾等残念，依托最后一丝阵法之力与执念显化，所知信息，仅止于送出碎片之时。碎片离开此间后具体际遇，外界如今情状，吾等不知。至于封印……”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歉意：“‘归墟星冢’如今已如风中残烛。核心能源缺失，封印之力持续衰减。外部那暗紫色天幕，是封印隔绝内外的屏障，也已出现裂痕与薄弱点，否则你们也无法进入。内部，部分暗蚀残骸的活性，在漫长岁月与封印减弱下，已有缓慢复苏迹象，方才你们航行所见，便是明证。而那些连接封印的锁链……”

他望向那些延伸向远方骸骨山峰的粗大锁链：“其中几条，所连接的，正是当年那几头‘暗蚀主宰’的主要尸骸封印处。锁链的符文正在逐渐黯淡……若其彻底熄灭，主宰残骸彻底复苏，即便力量万不存一，对此间乃至可能对外界造成的影响……不堪设想。”

最坏的情况，得到了证实。这里不仅是一个古老的墓场，更是一个即将失控的、关押着恐怖存在的监狱！

“我们能做什么？”陆北辰沉声问道，目光锐利，“修复封印？找回星核碎片？还是……”

星冠虚影与其他四位虚影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后来者们，”星冠虚影的声音变得严肃而庄重，“唤醒吾等残念，意味着你们已踏入此间因果。三条路，摆在你们面前。”

“其一，就此退出。携带此地信息返回外界，警告世人，早做准备。然，封印崩溃迟早之事，届时暗蚀气息泄漏，甚至可能有残骸挣脱，外界将面临远古灾劫之零星余波，虽非灭世，亦必生灵涂炭，且可能加速星门彼端的侵蚀。”

“其二，”他指向苏念棠，“若你愿意，可尝试以自身星辰之力为引，结合此地残存阵法基础，临时稳固核心阵眼，或可延缓封印崩溃数十年。然，此举需你留下部分本源力量，并与阵法相连，你将承受巨大负荷，且一旦开始，难以轻易脱离。此非长久之计。”

“其三，”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望向平台后方，那残破建筑更深处，一条被乱石半掩的、向下延伸的幽暗通道，“深入‘曦光之城’最底层的‘星源密室’。那里是当年构筑大阵的初始之地，也是连通所有封印锁链的能量中枢，或许保留着更完整的阵法记录，甚至……可能留有当年长老们预见的、应对最坏情况的‘最终方案’的线索或备用手段。然，城池底层，在当年最终战时受损最重，且更靠近封印核心的‘负能’汇聚处，危险重重，恐有未曾完全石化的暗蚀残余或变异体游荡，亦可能触动不稳定的封印结构。”

三条路。撤退警告、牺牲部分自我延缓危机、或是深入最危险区域寻找渺茫的终极解决方案。

压力，如山般倾泻在众人肩头。这不再是简单的探险寻宝，而是关乎世界安危的沉重抉择。

苏念棠的指尖微微发凉。她穿越而来，本以为只是利用玄学知识在变革时代立足，却不知不觉，卷入了横跨万古的星空灾劫余波之中。

阿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摸出腰间的酒壶，发现里面早已空了。

清风紧紧抱着残破幡旗，小脸发白，却努力站直身体。

陆北辰握紧了军刺，看向苏念棠，眼神坚定，无论她如何选择，他都会支持。

星冠虚影的身影愈发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后来者们……时间于吾等早已停滞，于你们却依旧流逝。选择，在你们手中。无论作何抉择……感谢你们……带来这万古沉寂后的……一丝回响……”

话音落下，五道守护者虚影化作点点星辉，缓缓融入中央法阵之中。法阵的光芒也逐渐黯淡，恢复成原先微弱的流转状态。平台上，只余五具晶石化的遗骸，依旧沉默而永恒地守护着空荡荡的阵眼。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远处锁链上符文偶尔明灭的微光，以及下方银灰色光海无声的流淌。

良久，苏念棠缓缓抬起头，眼中星辉流转，破妄星瞳望向那条幽暗向下的通道。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废墟之间：

“来都来了……不看看‘最终方案’，我心难安。”

她没有选择轻易牺牲自己换取短暂安宁，也没有选择立刻退却。星辰传承者的骄傲，穿越者的心气，以及对那冥冥中牵引自己至此的“因果”的好奇与责任感，让她选择了最艰难、也最可能找到根本解决之道的那条路。

陆北辰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站到了她身侧。阿腥啐了一口，将空酒壶别好，检查了一下随身的渔刀。清风用力点了点头，握紧了幡旗。

“那就……下去看看吧。”苏念棠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向那条被乱石半掩、仿佛通往深渊的通道入口。

而就在他们身影没入通道黑暗的瞬间，核心平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碎石堆阴影里，一点极其微小的、如同尘埃般的暗紫色光点，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旋即彻底隐没。

更深处的黑暗，在等待着他们。而那被送出的星核碎片，究竟在外界引发了怎样的连锁反应？追踪者的背后，又是否与这“最终方案”或星门彼端的“暗蚀”有关？

探索，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