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戏班(2/2)

白若月轻松地解决了山匪,救下了被吓得不轻的小桃。

小桃对她感激涕零,白若月则趁机提出要跟着戏班一起走,顺便见识一下江湖中的各种趣事。

戏班班主自然是求之不得,爽快地答应了白若月的请求。有位武艺高强的女侠同行,能省去不少麻烦。

戏台刚刚支起架子,就有一群婆子们拎着暖炉匆匆赶来,抢占最好的座位。

小桃正在给武生勾脸,突然听到台下传来一阵吵嚷声。

她心生好奇,连忙拨开帘子往外瞧,只见一个穿着缎子袄的胖妇人正死死拽着琴师,嘴里还叫嚷着:“这后生像我走丢的小叔子!”

小桃见状,赶忙上前解释道:“这位姐姐,您怕是认错人了,这是我们戏班的琴师傅……”

胖妇人却对她的解释充耳不闻,不依不饶地叫嚷着:“绝对不会有错!右耳垂上有三颗痣,这可是我亲手点上去的守宫砂!”

白若月见状,急忙迈步上前,想平息这场风波。

柳寒衣突然甩动着水袖,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柳寒衣面带微笑,柔声说道:“这位夫人,您先别激动。您看我这颗泪痣,可有几分像您娘家人呢?”说罢,他微微侧过头,将右脸颊上的那颗泪痣展露无遗。

胖妇人脸有些微红,喃喃的说不出话来。众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后台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菱花镜前,细密的金粉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台柱子云萝轻启朱唇,咬断了一缕丝线,小心翼翼地将珍珠面花贴在鬓角处。镜中映出一朵带露的玉兰花,娇艳欲滴。

白若月原本在一旁闲逛,听到众人的笑声,便好奇地凑了过来。当她看到云萝的装扮时,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呀,这假指甲怎是透青的?”

云萝轻盈地转动着手腕,十指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她柔声说道:“这颜色是用鱼胶混合了孔雀石粉调制而成的。”

云萝又提到了《借伞》中的白素贞,“白素贞刚刚化为人形时,指甲上总会带着些许妖气。”

说罢,她轻轻地抿了一下唇间的红纸,那原本略显苍白的唇色,瞬间被染上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柳寒衣早早地就装扮好了,身着许仙的戏服,显得多情飘逸。

“寒衣哥,你这许仙的伞骨扎着我头发了!”云萝娇嗔着,她提着白纱裙摆,莲步轻移往后躲。

发间银蝶簪的流苏在晃动间,不经意地缠在了油纸伞的竹架上。

铜镜里,映出两张挨得极近的脸,云萝眼尾那淡青鳞纹,柳寒衣眉间沾着朱砂,十分相配。

柳寒衣握着伞柄的手顿了顿,那指节在这略带凉意的后台被冻得发红:

“班主说新改的戏本要挨近些,说是……说是情真意切,才能让台下的看官感受到许仙与白娘子之间的深情。”

白若月略带调侃的声音传来:“好啊,你们两个,是要把西湖水耗干么?这含情脉脉的模样,都快能溢出后台了。”

云萝听了,慌忙退开半步,可那绣鞋却不小心踩住了自己的水袖,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仰去。

“当心!”柳寒衣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拦腰扶住了她。

慌乱之中,伞尖挑翻了妆台的螺子黛,那黛粉洒落在妆台上,好似一片淡青色的云雾。

白若月斜倚在柱子上,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心里都快要磕疯了。

她用促狭的语气打趣道:“你们打算演《断桥》还是《摔跤》?这戏外的情节都比戏里还精彩。”

前台传来了三声清脆的云板声响,这是班主敲响的开台锣声。

铜锣三响,云萝甩着水袖踏上戏台,烛火一晃,倒真像沾着西湖的雨。

台下嗑瓜子的婆子们突然噤了声,那身素纱裙是用七层纱叠的,走动时似云又似雾,偏在腰间收出段雪青缎带,勒得看客心尖都发颤。

许相公——尾音打着旋儿飘过台前,前排几个绸缎庄掌柜的茶碗都端斜了。

白若月抱着剑在后台瞧得真切,班主女儿小桃正给琴师打手势,生生把这段西皮流水又拖长半柱香时辰。

忽然有铜钱雨点似的砸上台。

唱腔如同黄莺出谷一般,清脆婉转,甫一出口,原本台下嘈杂的磕南瓜子的声音瞬间都停止了。

云萝轻舞水袖,如流云般抛出,水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腕上的银铃,恰好撞击在第二盏灯笼的光晕之中,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戏台上的云萝身上。

前排那位身穿大氅的少爷,被云萝的表演吸引,竟然猛地站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手中的茶杯被碰倒,滚烫的茶水泼洒在他那锦缎鞋面上,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