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比他聪明却输在聪明(1/2)

“拉啊!”一声沙哑到极致的嘶吼,震落了檐角上那早已凝结许久的冰锥。

冰锥“噼里啪啦”地坠下,摔得粉碎。

镖师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货郎迅速将富商那肥胖的尸体拖到了闸底。随着尸体被塞进闸底,肠肚爆裂的沉闷声响彻四周,沉重的闸门又被抬高了三寸。

披发妇人瞅准了时机,将怀中的婴孩往那狭窄的缝隙里塞去。襁褓却被卡在了冰棱之间。

紫瘢少年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一下掰断了自己已经被断裂的腿骨。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冰棱。鲜血淋漓的手指,在冰棱之间奋力地抠着,指甲都被磨掉了,露出了森森白骨,硬生生地在冰棱之间抠出了一条血路。

绞盘突然卡住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不过好在那铁闸门已经开了一半,底下的人群见状,潮水般蜂拥而上。

混乱之中,一只脚无情地踩过了那已经爬过半身的孩童,后面的人群仍然在拼命地推挤着。

城门外的哭嚎声骤然拔高,冰层断裂的脆响,混杂着饕餮卫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穿透了厚厚的城墙,直抵人们的耳膜。

三十里外的冰原之上,幼年饕餮卫的鳞片摩擦声如同砂纸刮骨一般。

半人高的怪物,浑身覆盖着黏糊糊的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它们的爪子间有着大炎逃兵的残肢,残肢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冰面上。

为首的饕餮卫面目狰狞,额头上生出了一个肉瘤,肉瘤上还镶嵌着一块“炎”字腰牌。

陈家瑞的状况十分糟糕,不停地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伴随着血块吐出。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出青紫之色。

他竭力地嘶吼着:“过闸者弃车马!推老弱妇孺先行!”

晨光如刃,割开了陈家瑞结霜的眼睫。他的五指深嵌进闸顶冰棱,指甲缝里凝着碎肉与冰碴。

七具冻尸被铁链绞在腰腹间,随他每一次濒死的喘息晃动,冰晶簌簌落入下方尸堆。

“嗬...”喉间涌出的血沫在颌下冻成赤珊瑚,他艰难转动脖颈望向西北。三尾狐火掠过处,冰层折射出七彩光晕——就像那夜画舫初见时,胡三娘簪尾颤动的琉璃坠。

胡三娘赤足点在闸门兽首上,火狐裘被晨光镀成鎏金色。她俯身时尾尖扫过陈家瑞青紫的唇,嘴角微微上扬,妩媚的声音响起:“陈公子这模样,倒比平日顺眼些。”

“三娘,你……来了。”他喃喃,他沾血的唇齿间喷出白雾,右手痉挛着抓向虚空。眸子蒙着层灰翳,瞳孔在求生本能驱使下忽缩忽张。“城门……开了……”

“陈公子,你晚了些。洞庭湖的冰化了。”胡三娘的声音轻柔。“公子现在这模样,倒比满城饕餮卫还像妖魔。”

陈家瑞涣散的瞳孔突然聚起微光,被冻在冰里的右手猛地抬起半寸:“救……”喉骨发出破碎的摩擦声,“救救他们……”冰晶裹着的食指指向闸门下逃窜的百姓。

“会的,可是我不会救你了。”

陈家瑞的眼角忽然落下泪来。他掌心的皮肉翻卷,溃烂的心口擦过胡三娘裙摆,喉间发出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三娘……你说西牛贺洲的花…咳咳…是不是比人血还红…我还没…陪三娘去看花呢。”

“倒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胡三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慵懒地笑着缓慢开口。

陈家瑞的眼神黯淡下来,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寒风熄灭。

胡三娘走到他旁边,歪头看着他。“世人都说妖是坏的,心思重。可奴家觉得,这妖远远比不上人。”她的声音飘渺,说的很轻。

胡三娘靠上他的身体,依偎在他的肩头,挪开眼睛看向远方:“陈公子还记得吗,当初在画舫之上,你听到流民的哭嚎声时做何反应吗?”

陈家瑞艰难地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胡三娘笑出了声“你往冰面上扔了个金裸子。”

“举手之劳罢了”陈家瑞喘着粗气陪胡三娘回忆。

“哈哈哈哈”胡三娘实在没忍住一串大笑。“举手之劳?你与那些氏族子弟也没有什么区分。金裸子落在薄薄的冰面上,那些流民去争去抢,全都跌入湖底,一个也没活下来。”

“你…早知…我”他悲怆地问“那为何还助我……”

“助你?”胡三娘使劲地握住他的掌心。冰碴刺入他伤口,不过是看陈公子演戏有趣。她尾尖挑起块冰,手指一点,冰映出正被饕餮卫撕咬的王崇山,就像你明知虎符带毒,仍要演这出舍生取义的戏码——

“三娘,是我不对。”陈家瑞哽咽着,眼中带着一丝的希望看向胡三娘。“三娘,难道就……没有”

胡三娘踩着漫天飞雪转身,狐裘掠过他逐渐冰冷的唇:奴家最爱的戏码,就是看聪明人作茧自缚。

浓重的疲惫感来袭,他忽然笑出声,闭上眼睛被黑潮吞噬。原来这场戏里,从来就没有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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