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焦爷:最后的凡人餐(1/2)

我叫沈眠。

但他们叫我眠叔。

……我不睡觉!

一闭眼,就会坠入影流——那片由所有被删除的梦,堆积而成的暗网。

它缠绕着人类遗忘的碎片:童年时丢失的心爱布偶、少年时代未寄出的情书、临终前没能说出口的道歉……它们在黑暗中蠕动,凝成灰雾般的丝线,织成深渊。

而我,是唯一能以清醒状态穿行其中的人。

可这,不是天赋,是诅咒!

影流会反噬……

每一次窥见记忆的残骸,它就啃食我一分意识。太阳穴那道斜切至耳后的疤,就是它留下的齿痕。

每到深夜,那里便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手指在颅骨内侧抓挠,它在低语:“你也该忘了!”。

但我,不能忘,怎么敢忘,不可以忘……

所以,我骑着电驴穿行在深夜的街巷,从不戴头盔,任寒风如刀刮过脸颊,割出清醒的痛感。

车灯忽闪,似喘息,似在低语:

闪一下,是“我还活着”;

闪两下,是“我还记得”。

这是我和自己的约定,也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回应。

今天中午,我要去送最后一件包裹。

地址是临港老城区,即将被推平的城中村。

地图上早已抹去它的名字,只有几条断裂的巷道还倔强地连着地面。

推土机停在三百米外,履带压碎了半块门牌,上面依稀能辨“焦爷食堂”四个字。

我知道,这不是一顿饭。

是一次偿还——!

只是不知道,谁先还清?

电驴在窄巷里喘着粗气,铁皮壳子撞上墙角,溅起几点火星。

眠叔的灰发贴在额前,海风带着船厂的锈味和潮气,吹不散他太阳穴那道斜切至耳后的疤——那是影流咬下的印记,也是他与记忆之间永不愈合的伤口。

停在七层老楼前,仰头……张望!

楼顶的黑锅,歪斜地架在报废的核反应堆上,锅盖边缘渗出淡青雾气,偶尔扭成手指的形状,又迅速溃散。

眠叔嘴角猛地抽搐,那不是蒸汽,是数据蒸发后的残念,是某种介于物质与信息之间无法描述的存在。

他没有走楼梯,这是危楼,太危险了!

脚踩空调外机,攀雨管,每一步落下,影子都慢半拍,像被什么拖住脚踝。

这是永眠者的诅咒:看得见记忆的重量。

别人的回忆,轻如羽毛,而他的,沉得能把地板压裂。他曾见过一个孩子梦见母亲的笑容,那团光亮轻盈跃动;也见过一位老人临终前反复播放战争画面,整栋楼的地板因此塌陷三寸。

而此刻,那口锅,沉得快压塌天台。

焦爷在等人来——!

这顿饭,他一个人吃不完。

天机局的老款工装,洗得发白,工牌里有内置芯片,早没了信号,解雇多年后仍别在胸口。围裙油垢层层叠叠,底下缝着一块深色布片——老陈送的张姐围裙边角。

他搅动铁棒,汤面浮着‘星灰’。

气味异常刺鼻:锅底焦米、陈骨、还有碎布料烧过的糊味。

焦爷手艺很好,但天机局的员工嘴太刁,口味太奇特。所以时间长了,他也忘记怎么做饭,这锅汤换做普通人,闻个味儿,就得在医院躺十年。

现在,灶头的火,点不着了!

血从他嘴角滑落,滴在锅沿,“滋”地一声消失。

这灶台是用报废的微型核反应堆改的,烧的是命。每一缕火焰,都是燃烧一段真实存在的记忆。他曾烧过初恋的信笺,烧过儿子第一声啼哭的录音,甚至烧过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现如今,他老了,命不够硬,热度不够。

“娘的,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记得’!”

焦爷挥手驱散灰雾……他在等人!

不是吃饭的人,是还债的人快来了!

三公里外的环城立交桥,林三酒的左眼泛起银雾,非欧几何聚散离合,明灭不定。

老陈的信息刚到:

『12月3日,中午,焦爷楼顶,吃个便饭!』

皮肤下豹纹游走,半边脸浮起绒毛,獠牙刺破唇角,呲得老长。现在这副模样,灵能贷催收员见了,能吓个半死——“疯兽”!

可他没失控,除了有点丑,和正常人差不多.

银雾退去,小心的在舌尖滴了一滴“显形药水”,兽形收敛,不过毛发异常浓密。

跃下断桥,足尖轻点碎砖,身形掠过屋脊檐角。本来林三酒能更快一些,只要退化,三公里路程也就两分钟。

但今天这顿饭,他只想做个人,至少看起来像个人。

况且,他也知道,这顿饭,不是为吃。

……是赎债!

老陈来得最晚,也最不像人。

楼顶边缘出现一个波纹,机械臂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五指张开,掌心红光凝聚,像撕一张看不见的膜。

空间扭曲,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