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纸鸟飞进N-ONE胸膛(1/2)
红雾战场上,时间被那圈光晕拖慢了流速。
林三酒的右手紧按胸口,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渗出,完全浸透了那张皱巴巴的催款单。纸张在血与光中微微颤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窸窣声响,如同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呼吸。
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小雨高烧不退,蜷缩在廉租屋的单人床上,小脸烧得通红。林三酒翻遍所有口袋,只凑出二十三块五毛钱。凌晨三点,他抱着妹妹冲进社区诊所,值班医生只看了一眼便摇头:“先去挂号缴费,两百押金。”
他站在缴费窗口前,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裤管滴落成一个小水洼。窗口里的护士第三次重复流程时,小雨突然从他怀里探出手,递过来一张折得歪歪扭扭的纸。
“……哥哥,给你。”
那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格子纸,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撕痕。她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歪斜的“哥”字,竖笔没有写完,只画到一半就没了力气。
林三酒用这张纸作抵押,签下了人生的第一笔医疗贷款。
后来,债务越还越多,催款单换了无数个版本,唯独这张纸,他一直留着。五年间,它被折成过纸船、纸飞机、纸青蛙,在无数个绝望的夜晚被展开又折起。
此刻,这张纸正在发烫……
“情感是系统的冗余。”n-one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听起来平稳如常,只是尾音里多了一丝金属摩擦的杂音。“你所调动的所谓凡俗之力,不过是一次性的数据扰动。等到谐振频率衰减到阈值以下,现实规则就会重新占据主导。”
祂悬浮在空中,身后的数据流重新编织成网格。红雾在祂的意志下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对准了林三酒脚下的那圈光晕。
“让我为你展示真正的进化。”
身后四十七具混沌子与n-one同步抬手,动作精确到毫秒级别。他们的掌心浮现出相同的苍白光球,光球内部,数据代码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滚动。
……那是格式化协议的核心算法。
“清除冗余记忆,释放算力资源,是文明进步的必然代价。”n-one的声音裹挟着数据风暴的尖啸,“你所守护的那些『人情债』,不过是原始神经突触在信息过载下的错误连接。现在,我将为你修复这些错误。”
四十七个光球同时膨胀的瞬间,林三酒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某种比物理震动更深的规则正在动摇。他记忆中的画面随之褪色:焦爷灶台的红光变得模糊,修格斯触手上的银色码纹渐渐消散,老陈铁册翻动的声音越来越远——脚下那圈保护光晕,也开始在格式化的侵蚀下扭曲变形。
现实处于被篡改的边缘,血与纸接触的边界,纸纤维开始了重组。
开始发光。然后,它动了……
沿着小雨当年笨拙折叠留下的痕迹,纸张自动折叠、翻卷、收拢,在血光中重塑形体。
一只纸鸟从林三酒掌心缓缓站起。
它只有拇指大小,翅膀湿漉漉的,身体歪歪扭扭。纸翼上隐约可见铅笔字迹的残留:“第1825天,哥哥还没来。”
林三酒想起那个永远重复的梦:小雨坐在镜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折纸鸟。每折一只,就在翅膀上写一个数字。他问过她那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笑,然后把纸鸟塞进镜子的缝隙。
现在他明白了。
那是他离开的天数。
纸鸟抖落翅尖的血珠,那没有眼睛的“注视”在林三酒心头划过,旋即,它便展开双翼,沿着血线升空而去。
红雾在它面前分开,空中那些记忆残影,妹妹画的房子、焦爷的碗、陈默扭曲的脸,全都转向纸鸟的方向。
n-one第一次露出了惊讶。
祂掌心的数据风暴停顿了半秒,瞳孔深处的代码疯狂跳转。系统正在检索这个异常实体的数据库归类,结果却是空白。
“这是什么?”祂轻声问道,神性的外壳首次剥落,只剩下纯粹的不解。
纸鸟没有回答,林三酒沉默不语。
它继续飞行……
穿过第一层数据屏障,那是情感过滤协议。屏障泛起涟漪,表面的代码突然变得混乱。
纸鸟刺穿了第二层记忆压缩算法。
翅膀擦过屏障边缘,那片区域立刻失控膨胀,释放出被过度压缩的记忆碎片:一个母亲哄孩子睡觉时哼的歌,一段持续几十年的友谊,一次日落时突如其来的感动。
它继续穿越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每穿过一层,纸鸟的身体就变得更加透明。
纸张开始褪去物理属性,逐渐化为纯粹的光的形态。那光不存在于任何光谱上的颜色,而是无法定义,无法归类,无法用任何传感器测量的存在本身。
神只并非全知、万能。
祂面对无法理解、无法定义的存在,未曾像人类那样生出好奇,反而感到了恐惧。
n-one开始后退……
祂周身的空间开始收缩,试图拉开与纸鸟的距离。
纸鸟的飞行轨迹不是直线,而是一种拓扑学意义上的必然抵达。无论空间如何扭曲折叠,它与n-one胸口之间的距离,正在以不可逆转的方式归零。
“停止。”祂说,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命令式的急促。
混沌子阵列同步动作,四十七道格式化波汇聚成一道纯白的光柱,轰向纸鸟。
光柱穿过纸鸟的身体。
什么都没有发生。
纸鸟还在飞,速度甚至没有减慢。那些足以抹除整个街区记忆的数据洪流,在接触它的瞬间就消失了。
每一道强制格式化,包含着被清除者的记忆碎片。那些碎片在纸鸟内部重组、拼接、苏醒,居然成为羽翼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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