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5章 晓窗磨墨待晨光,策论终成赴考场(2/2)
“可不是嘛,”宝玉喝了口粥,“他让我在每篇策论结尾,都引句古人的话,既显学问,又有余味。比如《农桑策》结尾用‘仓廪实而知礼节’,《吏治策》用‘其身正,不令而行’。”
晨光渐渐爬满案头,照得那些策论稿泛着淡淡的金光。宝玉把最后一块糯米糕塞进嘴里,拍了拍考篮:“都妥当了。”他忽然想起件事,从书堆里抽出张纸,上面是黛玉帮他抄的策论提纲,“这个我带着,万一紧张忘了,还能看看。”
黛玉嗔道:“就你细心。”却还是帮他把提纲折好,放进考篮夹层里。
贾政看了看天色:“该动身了,贡院开门早,去晚了要排队。”他拎起考篮,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考乡试的情景,也是这样天不亮就出门,手心全是汗。
宝玉跟着父亲往外走,路过潇湘馆时,见廊下的鹦鹉正学舌:“一举夺魁!一举夺魁!”他知道这是黛玉教的,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见黛玉站在门口朝他挥手,晨光落在她脸上,像蒙了层纱。
“放心吧。”他在心里默念,脚步轻快地跟上贾政。考篮里的策论稿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说:我们准备好了。
荣国府的大门在身后缓缓打开,门外停着辆青布马车,柳砚已经等在那里,穿着件半旧的蓝布长衫,见了宝玉就咧嘴笑:“我去占个靠窗的位置,亮堂!”
宝玉上了马车,考篮放在腿上,沉甸甸的。他掀起车帘,见黛玉还站在门口,手里挥着块手帕,像朵临水的花。马车缓缓开动,把潇湘馆的影子甩在后面,他忽然觉得,那些熬了无数个夜晚的策论,那些改了又改的字句,此刻都有了重量——不是纸的重量,是希望的重量。
车窗外的街景渐渐热闹起来,卖早点的摊子冒着热气,赶早市的人提着篮子匆匆走过。宝玉摸了摸考篮里的策论稿,忽然想起李御史说的“济世”二字,心里忽然踏实得很。
这场府试,他不是为了自己考,是为了那些在田埂上盼着好收成的农户,为了那些在漕船上算计着损耗的船夫,为了那些在义塾里用沙盘写字的寒门学子——也是为了站在晨光里,朝他挥手的那个人。
马车转过街角,贡院的朱漆大门已经遥遥在望。宝玉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考篮的提手。里面的墨锭散发着淡淡的香,像在告诉他:别慌,你准备得够多了。
是的,够多了。那些青灯黄卷的夜晚,那些改了又改的策论,那些记在心里的百姓疾苦,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最硬的底气。
他抬起头,迎着朝阳,一步步走向那扇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