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青灯黄卷磨锋芒,府试前夜温书忙(1/2)

荣国府西跨院的书房,已连续半月亮至三更。窗纸上的竹影被烛火拉得颀长,映在满墙的经书上,像极了贾宝玉此刻的心绪——既有对府试的期待,又藏着几分临考的审慎。

案上堆着近百册书,从《论语》《孟子》到《近思录》《策论精要》,每本都夹着密密麻麻的批注。贾宝玉正对着《中庸》里“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一句出神,指尖划过自己前日写的注脚:“府试策论重‘实务’,此五者需融于笔端,既显学识,又接地气,方为上策。”

“咚咚”,轻叩窗棂的声响打断了思绪。他抬头,见黛玉披着件月白夹袄站在窗外,手里捧着个食盒,鬓角沾着些微霜气。

“刚从外祖母那里回来,见你这灯还亮着,”黛玉推窗进来,食盒里飘出莲子羹的甜香,“紫鹃炖了许久,说莲子要去芯才不苦,你尝尝。”

贾宝玉接过瓷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书房里炭火不旺,他指尖总带着些凉,此刻却被碗壁的温度烘得发烫。“怎么不多穿点?”他见黛玉鼻尖微红,伸手替她拢了拢领口,“夜里风硬,仔细着凉。”

黛玉避开他的手,低头整理案上的书卷:“刚看你在琢磨《中庸》,府试策论若考‘治学之道’,这话倒是能用得上。”她翻到《策论精要》中“地方教化”一篇,“你前几日写的‘乡塾需兼授农桑术’,我觉得可再加句‘选老农入塾当助教’,更显务实。”

贾宝玉眼睛一亮,提笔添上这句,又笑道:“还是你懂农户的心思。前日去城郊乡塾看了看,先生只教经书,孩子们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这样的教化,终究落不到实处。”

他想起昨日柳砚带来的消息:府试主考官李大人曾任江南巡抚,最看重“经世致用”,去年有考生在策论里写“劝农桑需先教农具改良”,得了他的亲笔批注“知实务,可塑之才”。这个信息被他记在小册子上,夹在《农政全书》的“农具篇”里。

黛玉见他案头堆着《江南水利考》,随手翻开,见里面画满了简图——有翻车(龙骨水车)的改良样式,有圩田的排水系统,旁边标注着“某县用此法,旱年仍收三成”。“你连水利都要准备?”她有些诧异,“府试策论通常考‘教化’‘吏治’,鲜少涉及农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贾宝玉指着其中一幅图,“李大人在江南时主持过圩田工程,策论若提‘水利与教化相辅相成’,他定会觉得亲切。你看,这处圩田的斗门设计,能防涝又能灌溉,农户日子稳了,乡塾的孩子才坐得住,这不就是‘教化之本’?”

黛玉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刚认识时,他连《论语》都要逐字查注疏,如今却能将经书与农事融在一起,这半年的苦功,确实没白费。她拿起他写废的策论草稿,足足有半尺厚,最上面一张写着“教化如培苗,需先固其根(民生),再修其枝(学识)”,墨迹已干,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

“夜深了,我让紫鹃把暖炉给你送来。”黛玉起身要走,又被他叫住。

“明日陪我去趟农具铺吧?”贾宝玉指着简图,“想看看实物,策论里写‘改良翻车可省三成人力’,得确认是不是真的,不然写了也是空谈。”

黛玉应下,走到门口时,回头见他又埋首书卷,烛火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鬓角新冒出的胡茬没来得及剃,倒添了几分沉稳。她轻轻带上房门,心里想着明日要让柳砚也跟着,他懂行,能问出农具的实际用法。

书房里,贾宝玉又拿起《近思录》,读到“为学之实,固在践履”时,忽然觉得口渴。桌上的茶早已凉透,他却舍不得起身,只就着冷茶咽了几口,目光落在案头的“备考清单”上:

1. 经书重点:《论语》“富民教之”章(关联教化);《孟子》“制民之产”(关联民生)。

2. 案例储备:江南圩田(李大人亲历)、乡塾改良(柳砚见闻)、农具革新(昨日实测)。

3. 行文结构:先破“空谈教化”之弊,再立“民生为基”之论,最后以“李大人圩田事”佐证。

每一条都被红笔圈点过,有些地方还画着箭头——比如“富民教之”章,被箭头引向《农政全书》的“亩产提升法”,旁边写着“民不富,则教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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