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寒夜孤灯磨剑胆,贡院初战试锋芒(1/2)

荣国府的更漏敲过三更时,贾宝玉的书房仍亮着一盏孤灯。考篮早已收拾妥当——砚台里磨好的墨凝结成半透明的胶质,狼毫笔用温水泡得笔锋舒展,连草稿纸都按页数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张还特意折了个小角,方便快速展开。他对着铜镜理了理襕衫领口,铜镜里映出的少年眉眼清亮,只是眼底的青黑像被浓墨洇过,藏着三夜未歇的疲惫。

“爷,真不再睡会儿?”茗烟抱着个暖手炉进来,炉子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映得他脸颊发红,“离卯时还有一个时辰,眯半个时辰也来得及。”

宝玉接过暖手炉,指尖在冰凉的炉壁上轻轻摩挲。炉底刻着的“学海”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那是去年林姑父送他的礼物,说“读书人的心,得用暖炉焐着才不容易凉”。他摇头轻笑:“睡不着了,不如再顺一遍《府试章程》。”

案上摊着的《江南贡院府试须知》被翻得卷了边,凡涉及“入场流程”“答题规范”的条目都用朱笔标了着重号。宝玉的指尖落在“搜身”那条——“考生需解外衣,脱鞋袜,由兵丁检查有无夹带”,旁边他批注:“穿单层襕衫,少系带子,省得麻烦。”再往下看“答卷要求”:“字迹需工整,不得涂改,每错一字,扣卷面分半分”,他又添了句:“先在草稿纸上写清,核对无误再誊抄。”

这些琐碎的细节,是他从柳砚那里淘来的“实战经验”。那位寒门出身的秀才曾拍着他的肩说:“府试考的不光是学问,更是心思细不细。去年有个举子文章写得顶好,就因为在卷首漏写了姓名,最后落得个‘违式’,三年心血全白费了。”

想到这里,宝玉从笔筒里抽出支小楷笔,在巴掌大的纸上默写自己的姓名、籍贯、保人信息——“应考生贾宝玉,顺天府大兴县人,保人林如海,现任巡盐御史”,连标点符号的位置都和报名表上的一致。写满三张纸后,他才满意地停笔,将纸条折成方块,塞进襕衫内侧的暗袋里。

窗外的风卷着残雪拍打窗棂,像是在催促。宝玉起身走到书案前,最后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论语》拓片,那是黛玉亲手抄的,末尾题着“赠宝玉,愿君此行,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伸手轻轻触碰那行小字,指尖的温度透过宣纸渗进去,仿佛能传到潇湘馆的灯前。

“该走了。”他对自己说,将暖手炉递给茗烟,“这个你拿着,我带考篮就行。”

贡院外早已排起长队,考生们穿着清一色的蓝色襕衫,像一丛丛待放的兰草。宝玉站在队尾,听见前面有人在背《论语》,有人在默算经义,还有人对着灯笼照镜子,紧张得不断整理衣襟。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反而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下一位!”兵丁的呵斥声刺破晨雾。宝玉随着队伍前移,看见搜查的兵丁正仔细捏着一个考生的袖口,从里面掉出半张写满公式的纸——那考生顿时面如死灰,被兵丁架着拖走时,哭喊着“我寒窗十年……”,声音在空旷的贡院门前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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