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青灯黄卷映窗寒,府试前夜笔未闲(1/2)
荣国府西跨院的书房里,烛火已经跳了大半夜。贾宝玉伏在案前,指尖的狼毫笔蘸了浓墨,在宣纸上划过“府试策论·民生篇”几个字时,腕间的玉串轻轻撞在砚台上,叮地一声脆响。案上堆着的《府试范文》《策论精要》被他翻得卷了边,最上面那本还夹着黛玉昨日送来的花笺,簪花小楷写着“李大人不喜空谈,策论需多着实务”,墨迹被夜露洇过,边缘泛着点浅灰。
“二爷,这是今儿的第三盏灯了。”袭人端着碗莲子羹进来,见他眼窝下的青黑比砚台里的墨还浓,忍不住劝,“要不歇会儿?明儿天不亮就得去贡院,总不能带着黑眼圈进考场。”
宝玉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再写一段就歇。”纸上“轻徭薄赋”四个字力透纸背,他忽然停笔,眉头拧成个结,“‘薄赋’二字说得太泛,得算出具体数目才实在。袭人,去把我那本《江南漕运志》找来,记得是夹着红签的那册。”
袭人应着去了,心里却犯嘀咕:自打入了冬,二爷就像换了个人,从前见了书本就头疼,如今捧着这些枯燥的策论能看到后半夜。前日去潇湘馆送点心,见林姑娘正对着本《户役制度考》抄抄画画,说是“宝玉要考府试,这些或许用得上”,想来二爷这般用功,多半是记着林姑娘的嘱咐呢。
(一)三更试笔
莲子羹在旁边晾着,宝玉却顾不上尝。他翻到《江南漕运志》里“苏州府税银记录”那页,红签标着的“每亩税银三钱,较洪武年间增两成”被他用朱笔圈出:“你看,这里写得明白,嘉靖年间苏州府的田税比明初涨了两成,百姓手里的余粮自然就少了。”他把这组数据抄进策论草稿,又添道“若减至明初水平,每亩可省银六分,十万亩便省六千两——此谓‘薄赋’之实也”。
笔尖顿在纸上时,窗外传来巡夜婆子打更的梆子声,“咚——咚——”,三更天了。宝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才发现莲子羹已经凉透,他舀了一勺,甜香里混着点凉意,倒让脑子清醒了些。
“得想个法子让论证更扎实。”他想起黛玉说的“李大人曾任淮安知府,最看重地方实务”,便从书架上抽出本《淮安府志》,翻到“河工”章节时,眼睛亮了——“每年修河工耗银五万两,其中三成被官吏克扣”,这不正是“严查贪腐”的绝佳例证?
(二)竹窗传语
正抄得入神,忽听竹窗“嗒”地响了一声,像有小石子打在上面。宝玉抬头,见月影里立着个瘦长影子,不是黛玉是谁?她披着件月白披风,手里还攥着卷纸,见他看来,便把纸卷扔了进来——正落在案头。
“是林妹妹?”宝玉捡起纸卷展开,是张抄得工工整整的《府试考官档案》,李大人的籍贯、历任官职、常引用的典籍都列得清清楚楚,末尾还有行小字:“李公喜引《荀子·富国》,可在策论末尾添句‘下安百姓,上顺天道’。”
他刚想开窗道谢,窗外却没了动静。只闻得见一阵淡淡的冷香飘进来,是黛玉常用的那款薄荷香丸。宝玉把纸卷折好塞进怀里,胸口像揣了个小炭炉,刚才的困倦一扫而空,提笔就在草稿末尾补了那句引文,笔锋都比先前轻快了些。
(三)晨露沾衣
天边泛鱼肚白时,宝玉终于把策论定稿誊写清楚。他通读一遍,见“减赋”有具体银数,“反腐”有河工实例,结尾还扣了《荀子》的话,心里踏实了不少。收拾考篮时,特意把黛玉给的档案塞在砚台底下,又往水壶里灌了新烧开的热水——这是黛玉教的,“考场里的水多半是凉的,自己带壶热的,渴了能暖暖身子”。
出门时,撞见柳砚背着考篮往这边走,眼睛熬得通红:“可算找着你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娘烙的芝麻饼,揣着当干粮。对了,昨儿我打听着,李大人最烦策论里用‘之乎者也’堆场面话,你可得捡实在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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