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帝王心术与新的博弈（1/2）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萧彻没有像往常一样伏案批阅奏章，而是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的一池春水。听到林薇行礼的声音，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思量。

“爱卿今日望月台一席话，真是振聋发聩啊。”萧彻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格物天道’……爱卿竟将匠作之术，提升至‘道’的层面，倒是让朕耳目一新。”

林薇微微躬身：“臣不敢妄言天道，只是阐述所见所思。万物皆有其理，明其理而善用之，便是顺天应人。”

萧彻踱步到御案前，手指拂过上面堆积的奏折，其中不乏弹劾林薇“妄言惑众”、“僭越道统”的本章。

“爱卿可知，你今日一番言论，在这朝堂之上，在这京城之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萧彻目光落在林薇身上，“天师道，传承千年，信众无数。瑞皇叔，是朕的皇叔，在宗室中威望素着。”

林薇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陛下，臣之所行，只为强国富民，并无私心。若因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或观念，便要止步不前，甚至引颈就戮，臣办不到。北疆之战，幽冥之患，陛下亲眼所见。若无格物院打造之利器，无臣勉力抗衡邪术，今日之大渊，恐已非陛下之江山。守旧不前，才是真正的取祸之道！”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直接将问题提升到了国家存亡的高度。

萧彻凝视着她，良久，忽然叹了口气：“爱卿之心，朕岂能不知？爱卿之功，朕亦铭记。只是……治国如烹小鲜，火候、佐料，乃至锅铲的翻动，都需讲究分寸。过于激进，则易焦糊；阻力过大，则锅倾覆。”

他走到林薇面前，沉声道：“瑞王与天师道，代表的不只是他们自己，更是朝野间一股庞大的守旧势力。朕可以强行压下他们，但那样做，朝局必然动荡，非社稷之福。”

林薇心中明了。萧彻这是要和她摊牌，也是要为她划定一条“线”。他需要她的能力和带来的变革，但不能容忍她彻底打破现有的平衡，引发不可控的混乱。

“那陛下的意思是？”林薇直接问道。

“格物院可以继续办下去，朕也会支持。”萧彻给出了明确的承诺，但话锋一转，“但步子不宜过快，尤其是涉及军械、火药等物，需更加谨慎，置于枢密院和工部共同监管之下。至于瑞王那边……朕会设法安抚，但也希望爱卿能稍作退让，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这是要她交出部分格物院的控制权，并对瑞王势力做出一定妥协。

林薇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这是帝王权衡之术，也是目前维持稳定代价最小的方式。但将格物院的核心项目置于保守势力的监管之下，无异于扼杀其活力。

“陛下，”林薇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臣可以接受监管，但监管之人，需懂得格物之学，否则外行指导内行，恐适得其反。臣提议，由格物院、枢密院、工部三方共组‘格物稽核司’，共同审议重大项目和经费。此外，瑞王爷若对格物院有疑虑，臣欢迎他派精通实务之人前来观摩，甚至参与一些惠民项目，以明究竟。”

她没有直接拒绝监管，而是提出了一个更具操作性的方案，并将瑞王的人也纳入进来，既是监督，也是学习和同化。同时，她强调了“惠民项目”，将格物院的成果与民生直接挂钩，占据道德制高点。

萧彻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林薇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加灵活和成熟。这既保全了朝廷的体面和他的平衡策略，又最大程度地保住了格物院的独立性和发展空间。

“准奏。”萧彻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淡淡的笑容，“便依爱卿所言。至于瑞皇叔那边，朕会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