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席（2/2）
是人！
李明颤抖着解开麻袋口，里面竟然捆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嘴被堵着，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惊恐。两人都穿着现代衣服，不像是村里人。
“你们是……”李明扯掉他们嘴里的布。
“救、救命！”女人哭了出来，“我们是来旅游的，被他们抓来了！”
男的稍微镇定些：“他们说要把我们当祭品……大哥，求你救救我们！”
李明明白了，这就是另外两个“外乡人”。他赶紧给他们松绑：“别出声，外面有人。”
三人缩在地窖角落里，大气不敢出。上面的搜查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了。
“走，去别处找！”柳三顺的声音渐渐远去。
又等了一会儿，柳小山才打开地窖：“他们走了，但全村都在找你，你出不去了。”
李明把另外两人也拉了上来。女的叫陈琳，男的叫张浩，都是省城的大学生，暑假出来徒步，误入柳溪村，被抓了起来。
“我们必须逃出去。”李明说，“报警。”
“没用的。”柳小山摇头，“警察来过几次，但村里人众口一词，说从没见过什么外乡人失踪。警察搜了几次没结果，就不再来了。”
“那怎么办？等死吗？”张浩激动地说。
柳小山沉默了很久，忽然说：“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毁了宴席的源头。”柳小山说，“恶鬼住在村后的祠堂里，祠堂下有个地宫，里面供着它的真身。如果能进去毁了真身，契约就解除了。”
“你知道怎么进去？”
柳小山点头：“我爹死前偷偷告诉过我。祠堂后墙有块松动的砖，按下去就能打开暗门。但地宫里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四人决定冒险一试。柳小山找来几把柴刀和手电筒，带着他们悄悄摸向祠堂。
夜已深，村里一片死寂。祠堂在村子的最深处，是一座青砖黑瓦的老建筑，门楣上挂着“柳氏宗祠”的匾额，但匾额是倒挂的，这在风水上是极大的忌讳。
柳小山绕到祠堂后墙，摸索了一阵，果然找到一块松动的青砖。他用力一按，墙内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一道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石阶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柳小山打头，李明殿后，四人依次进入。石阶盘旋向下，走了大约三分钟，才到底。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宫，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地宫四壁点着长明灯，火光摇曳，映出墙上的壁画。壁画的内容让人毛骨悚然——全是宴席的场景，但吃饭的人都在吃自己的手脚，或是互相啃食。
地宫中央有一个石台，台上放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棺材没有盖，里面躺着一具干尸，穿着清朝的官服，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
“这就是那恶鬼？”陈琳吓得声音都变了。
“应该是。”柳小山说，“我爹说，只要毁了它的面具，契约就破了。”
“怎么毁？”
“用血。”柳小山说，“活人的血，滴在面具上，面具就会融化。”
李明正要上前，张浩抢了一步：“我来！”
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青铜面具上。血滴在面具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冒起白烟，面具真的开始融化了！
但就在这时，地宫四壁的长明灯同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张浩惊叫。
黑暗中，响起一个苍老而阴森的笑声：“终于……等到新鲜的血了……”
棺材里的干尸，缓缓坐了起来。它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腐烂的脸，眼眶空洞，嘴唇外翻，露出森森白牙。
“跑！”柳小山大喊。
四人转身就往石阶跑。但石阶入口不知何时已经被石板封死了！
干尸从棺材里爬出来，动作僵硬但迅速：“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主动献血的人……为了感谢你，我会最后一个吃你……”
它扑向张浩。张浩挥舞柴刀砍去，刀砍在干尸身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震得他虎口发麻。
“没用的，它刀枪不入！”柳小山喊道。
干尸抓住张浩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张浩惨叫一声，胳膊上顿时少了一块肉，血流如注。
“畜生！”李明红了眼，抡起柴刀砍向干尸的后颈。这次有了效果，干尸的后颈被砍出一道口子，流出黑色的脓血。
干尸吃痛，松开张浩，转身攻向李明。它的爪子又长又利，一抓就在李明胸前留下三道血痕。
陈琳吓得瘫坐在地，柳小山扶起她：“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
两人在地宫里摸索，突然，陈琳摸到墙上一块凸起的砖：“这里！”
她用力一按，墙壁轰然打开，竟是一条暗道！
“快走！”柳小山扶着张浩，李明断后，四人钻进暗道。干尸追到暗道口，却停住了，仿佛里面有什么它害怕的东西。
暗道又窄又矮，只能爬行。四人不知爬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亮光——是月光。
出口竟在一口枯井里。四人爬出枯井，发现自己已经在村外了。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陈琳喜极而泣。
但张浩的情况很糟，他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溃烂。
“必须马上送医院！”李明说。
他们沿着山路往镇上去。走了约莫五里，张浩突然栽倒在地，抽搐起来。
“张浩！张浩！”陈琳哭喊着。
张浩睁开眼，眼神已经涣散：“它……它在我身体里……”
说完这句话，他脖子一歪，断了气。更恐怖的是，他的尸体开始迅速腐烂，几分钟内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琳吓得连连后退。
柳小山脸色凝重：“他被恶鬼下了咒，就算逃出来也活不了。我们现在都有危险，必须彻底解决它。”
“怎么解决？我们连靠近都难！”李明说。
柳小山想了想：“我爹说过，恶鬼虽然厉害，但有个弱点——它必须依附在柳家人的血脉上。只要柳家绝后，它就会魂飞魄散。”
“柳家绝后？你是说……”
“我是柳家最后一个男丁。”柳小山平静地说，“如果我死了，契约就断了。”
“不行！”李明拉住他，“一定有别的办法！”
柳小山摇摇头：“没时间了。你们看。”
他撩起袖子，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道黑线，正从伤口向心脏蔓延。
“我刚才也被它抓伤了，咒术已经开始发作。与其等死，不如做个了断。”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刀是我爹留下的，上面涂了黑狗血和朱砂，能伤到它。我会回地宫，和它同归于尽。你们趁现在快走，越远越好。”
“我跟你去。”李明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陈琳也站起来：“我也去。”
柳小山看着他们，眼里有泪光闪动：“好，那就一起。”
三人原路返回，从枯井再次进入暗道。这次他们有了准备，李明带了从村里顺来的煤油和打火机。
地宫里，干尸又躺回了棺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张浩的白骨被扔在角落里，触目惊心。
柳小山示意李明和陈琳躲在暗处，自己手持匕首，慢慢靠近棺材。
就在他离棺材还有三步远时，干尸突然睁开了眼睛！
“就知道你会回来……”它嘶哑地说，“柳家的血脉，果然都是忠心的狗……”
柳小山大吼一声，扑了上去，匕首直刺干尸的心脏。干尸不闪不避，任由匕首刺入，同时一爪抓向柳小山的咽喉。
“小心！”李明冲了出来，将煤油泼在干尸身上，打火机一点，火焰腾起。
干尸惨叫起来，在火焰中疯狂挣扎。柳小山趁机拔出匕首，又连刺数刀。
“还不够……”柳小山喘着粗气，“必须彻底毁了它……”
他突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扑上去抱住了燃烧的干尸！
“小山！”李明惊呼。
火焰瞬间吞没了柳小山，但他死死抱住干尸不放：“快！用匕首刺它的天灵盖！那是它的命门！”
李明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冲进火中，对准干尸的头顶狠狠刺下。
匕首刺入的瞬间，干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整个地宫开始剧烈震动。墙壁开裂，碎石掉落。
“走！”柳小山用最后的力量推开李明，“快走！”
李明拉起吓傻的陈琳，冲回暗道。刚爬进暗道，身后就传来轰隆巨响，地宫塌了。
他们拼命往外爬，身后的坍塌紧追不舍。终于爬出枯井时，身后一声闷响，暗道彻底被封死了。
天已经蒙蒙亮。李明和陈琳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口枯井，久久无言。
柳小山和恶鬼，都永远埋在了下面。
忽然，陈琳指着村子的方向：“你看！”
李明抬头，只见柳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