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咒(2/2)

刘家院子里开始被一种绝望的恐惧笼罩。帮忙的亲戚邻居都找借口溜了,只剩下刘老憨和他那个嫁到邻村、闻讯赶回来的大女儿。

第五天,大女儿不信邪,坚持要留在娘家陪父亲。夜里,她去茅房,好久没回来。刘老憨壮着胆子去找,发现女儿倒在茅房外的矮墙边,身子蜷缩,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她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而她的脚边,依旧是那几个清晰无比、带着湿泞血迹的狗爪印。

刘老憨彻底崩溃了。他一个人躲在空荡荡、停着四口棺材的屋里,门窗紧闭,手里攥着杀猪刀,精神高度紧张。屋子里弥漫着死亡和香烛混合的怪味。

第六天夜里,风雨交加。刘老憨缩在墙角,听着外面狂风呼啸,仿佛夹杂着无数野狗的哀嚎和黑子那低沉的“呜噜”声。油灯忽明忽灭,映照着几口棺材狰狞的影子。

他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嗒……嗒……嗒……”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踩在堂屋的地面上。

他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借着摇曳的灯光,他看见,从门缝底下,一个个血红色的、湿漉漉的狗爪印,正无声无息地渗进来,印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那爪印一个个显现,不紧不慢,目标明确地朝着他蜷缩的角落延伸过来。

“滚开!滚开!!”刘老憨挥舞着杀猪刀,疯狂地对着空气乱砍,状若癫狂。

但那爪印依旧在逼近,越来越近,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土腥气。

最后,那串爪印停在了他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

刘老憨的呼吸停滞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位置,仿佛能看到一个无形的、散发着怨毒气息的存在。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冰冷、湿漉、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搭在了他握着刀的手腕上。

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黑暗中,他似乎听到了黑子临死前那低沉的“呜噜”声,就在他耳边响起,清晰无比,带着无尽的怨恨和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第二天,雨停了。村里人发现刘家彻底没了声息,壮着胆子推开门,只见刘老憨直接挺地倒在墙角,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大张,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他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圈清晰的、乌黑的爪印,深深嵌入了皮肉,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烙过。

而整个刘家院子,从院门口开始,到每间屋子,再到刘老憨倒下的地方,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血红色的狗爪印,层层叠叠,仿佛有成百上千条狗曾在此徘徊、诅咒。

这些爪印最终汇聚成一条清晰的路径,穿过村庄,一直延伸到村外那条干涸的废沟——黑子被抛尸的地方。

刘家,就此绝户。

后来,有胆大的人白天去那条废沟看过,黑子的尸体早已不见踪影,只在乱石堆里,找到几根乌黑带白尖的狗毛。

而“犬咒”的传说,则成了刘家营村乃至整个沧州地区最骇人听闻的禁忌。老人们都说,狗是忠灵,通人性,知恩怨。虐杀生灵,尤其是黑子这种“踏雪寻梅”的通灵之犬,必遭天谴,其怨气所化的“犬咒”,会如影随形,不死不休。

那满院血爪印,便是索命的符咒,直到怨气平息,或是……满门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