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同命终章（2/2）

“她……怎么样？”谢凛声音沙哑急切，抱着云昭的手臂收紧，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巫咸沉默了一下，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诅咒反噬太烈，她为斩断同命，已耗尽所有生机……我暂时封住了她的心脉和残存蛊毒，吊住了最后一口气。但……能否醒来，何时醒来，看她造化，亦看天意。”

他看了一眼谢凛心口已淡不可见的黑气，继续道：“你体内子蛊已随同命连接断裂而消散，残余诅咒也被净化。静养旬日，当可无碍。”

谢凛闻言，心中巨震，既是狂喜于诅咒得解，更是沉痛于云昭的付出。他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的容颜，看着她刺眼的白发和唇角的血迹，心脏如同被无数根针反复穿刺，痛得无法呼吸。是他！都是他！若不是他，她何至于此！

“前辈！求您！无论如何，救救她！”谢凛抬头看向巫咸，眼中充满了血丝和近乎哀求的迫切，“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巫咸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云昭，缓缓道：“她体质特殊，心志坚韧，或有一线生机。但需至极静之地，以灵药温养，徐徐图之，急不得。”他顿了顿，“我会带她走。”

“带她走？”谢凛心中一紧，下意识抱紧云昭，“去何处？”

“一处可避世纷扰、蕴有生机之地。”巫咸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如今自身难保，京城动荡，北境未宁，她留在此处，唯有死路一条。”

谢凛僵住。他知道巫咸说的是事实。云瑶虽死，余孽未清；北狄虎视，朝局诡谲；他重伤初愈，强敌环伺……确实无法护她周全，反而会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可是……要他放手，何其艰难！

他低头，指尖颤抖地拂过云昭冰凉的脸颊，万般不舍，千般心痛，最终化为一声沉重至极的叹息。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冷而郑重的吻，如同立下永恒的誓言。

“等我。”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嘶哑却坚定，“等我扫平一切，必去寻你。”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小心翼翼地将云昭交付到巫咸手中。

巫咸接过云昭轻若无物的身体，用一件厚厚的斗篷将她仔细裹好，深深看了一眼谢凛：“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已如青烟般消失在帅帐之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帐内，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谢凛一人，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僵立在榻边。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云昭身上特有的药草清香，怀中却已空无一物。

巨大的失落和痛楚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缓缓闭上眼，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身体因极力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许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所有的脆弱和痛苦已被尽数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般的锐利和滔天的杀意！他缓缓直起身，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伤势未愈，但那股属于镇北王的、睥睨天下的凛冽气势已重新回归！

京城、北狄、云瑶余孽……所有伤害她、逼迫她至此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走到案前，铺开地图，目光如炬地扫过北境山河与京城方位。烛火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投下长长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影子。

窗外，风雪渐息，天际隐隐透出一丝微光。

长夜将尽，黎明将至。而一场席卷家国天下的血雨腥风，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