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榻遗珠 神识演道(1/2)

时间流转,日头偏西,影视基地内的喧嚣似乎沉淀了几分,多了些许暮色将至的慵懒。周玄的戏份——那场“宋清”的病榻遗言戏,被安排在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仿古宅院室内景中。

这处景致布置得颇为精心,雕花木窗半掩,透进昏黄的光线,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一张拔步床榻占据了房间中心,帐幔低垂,药香(道具)与老旧木料的气味混合,营造出一种沉疴难起、时日无多的压抑氛围。几台摄像机从不同角度对准床榻,灯光师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光比,试图勾勒出那种生命将逝的脆弱与凄美。

周玄已换上了一身素色的中衣,更显单薄,脸上的妆容比之前更加苍白,甚至特意在唇上点了些不健康的淡紫。他安静地坐在床榻边,任由化妆师做最后的补妆调整。

赵成等人也在这个场景中有零星的背景戏份,此刻正聚在房间一角,抱着手臂,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神情。他们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周玄,显然在期待着他这个“关系户”在需要真刀真枪表演的关键时刻出丑。

“就他那样,能演出什么病入膏肓?别是直接躺尸吧?”

“听说台词都没几句了,王导要求又高,够他受的。”

冰冷的业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缠绕而来。

周玄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他的心神,正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准备状态中。他并非在揣摩“表演”,而是在“代入”一种状态。作为曾经屹立于众生之巅、俯瞰生死的渡劫大能,他对于“生命衰亡”、“精气神剥离”的理解,远超此界任何一位方法派或体验派演员。

他回忆起身受重创、元神濒临溃散时的无力与冰冷;回忆起在雷霆炼狱中,看着自身仙躯一寸寸化为飞灰时的极致痛苦与不甘;更回忆起,在绝对绝望中,抓住那一线生机时的执着与坚韧。

这些记忆碎片,与他强大的神识相结合,开始在他体内构建出一种近乎真实的“濒死”气场。他的呼吸自然而然地变得浅促而微弱,眼神逐渐失去焦点,仿佛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暮霭,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晦暗、飘忽起来。这不是演,而是以神识引导肉身与精神,模拟出的一种无限接近真实的生命状态。

坐在监视器后的王青山,原本只是随意地看着画面,但当镜头推近,捕捉到周玄此刻的状态时,他的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action!”场记打板后迅速撤离。

镜头聚焦于床榻。

周玄(宋清)艰难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般,微微侧过头,望向虚拟中前来探视的友人(由副导演代站位)。他的眼神空洞,却又仿佛在空洞的尽头,燃烧着一点即将熄灭的星火。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了然的疲惫,以及一丝深藏的不甘。

他没有立刻念台词,而是先极轻微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胸腔细微的嘶鸣,仿佛每一下呼吸都扯动着千钧重负。然后,他用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异常清晰,仿佛直接敲在人心坎上的声音,念出了第一句被大幅削减后仅存的台词:

“窗外……海棠……开了么?”

这句词原本在剧本中平平无奇,只是病弱书生对美好事物的最后一点留恋。但从周玄口中吐出,配合他那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光线的眼神,以及那微弱气息中蕴含的、一种超越肉体痛苦的寂寥,竟让这句简单的问话,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剧力量和对人世最后的、温柔的牵绊。

现场原本还有些细微的杂音,此刻彻底消失了。连抱着看戏心态的赵成等人,都不自觉地收敛了表情,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副导演按照剧本提示,回答:“还未到时节。”

周玄(宋清)的眼睫极其缓慢地颤动了一下,那一点星火般的微光,仿佛也随之暗淡了一分。他沉默了足足三秒,这三秒里,镜头牢牢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希望落空后,并非绝望,而是更深沉的、认命般的平静。

然后,他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也是这个角色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声音:

“哦……原是……我记错了……”

声音愈发低微,带着一丝恍然,一丝自嘲,最终归于无声。他的目光缓缓从虚拟的窗外收回,重新变得空洞,仿佛所有的生机与念想,都随着这句“记错了”而彻底抽离。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但任谁看去,都会觉得那躯壳里,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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