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2)
“看来我又答对一题。”季青临轻笑,将硬币揣回兜里,“告诉萧大人,多谢他的‘考题’。”
走出废寺时,风卷着落叶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季青临回头望了眼那尊石佛,忽然觉得萧砚辞的用意远不止考验——他似乎在引导自己,一步步拼凑出那些异世者的真相,就像在拼一幅巨大的拼图。
“走吧,下一站。”他扬了扬手里的金属片,阳光在上面反射出冷光,“看来这场试炼,越来越有意思了。”
山涧深处的溶洞里,钟乳石滴下的水珠落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念安举着火折子,照亮了洞底那堆被藤蔓半掩的白骨——骨殖旁放着个腐朽的木盒,盒上刻着朵风干的月见草,正是风明月的标记。
“是她。”于彩铃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白骨上的藤蔓,“族里的老人说,风前辈当年就消失在这片山涧,说她‘被月亮收走了’。”
顾楠妤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叠泛黄的麻纸,上面的字迹已经褪色,却仍能辨认出是简体字。沈念安接过信纸,指尖触到纸面的粗糙,仿佛能摸到写信人当时的颤抖。
“来到这里的第七年,”沈念安轻声念着,“终于承认,我回不去了。”
信纸簌簌作响,顾楠妤凑过来一起看。风明月的字迹从最初的工整,渐渐变得潦草,字里行间写满了挣扎——她曾用现代的化学知识改良过农具,却被当成“妖术”;她曾试图教族人用青霉素消炎,却因无法解释原理而被排斥;她甚至画过简易的发电机图纸,最终却只能看着图纸在潮湿的山洞里腐烂。
“他们说我是‘天外的异类’,”其中一页写着,“说我带来的东西会‘搅乱天地’。我试着融入,学他们织布,学他们敬山神,学他们在生病时烧符水……可每当我夜里看着月亮,还是会想起实验室的灯光。”
沈念安的指尖停在最后一页,那里的字迹几乎难以辨认,墨痕晕染得像片水渍:“今天,族里的阿婆给我送来了月见草,说‘扎根的草,就不会被风带走’。或许她是对的,我就像这草,不管愿不愿意,都已经在这片土里扎了根。”
信的末尾没有日期,只有个小小的简笔画——一轮弯月下面,画着株歪歪扭扭的草,草叶上还画了个笑脸。
溶洞里一片寂静,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于彩铃摸着白骨旁的月见草干花,忽然红了眼眶:“她到最后,是不是已经不难过了?”
顾楠妤没说话,只是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布袋里。她想起风明月留下的那些“发明”——改良的织布机被弃在谷仓角落,画着青霉素配方的树皮早已剥落,只有那株被她嫁接成功的月见草,如今在族里的房前屋后开得遍地都是。
“她不是败给了这个时代,”沈念安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她是……和这里和解了。”
她看着那堆白骨,想象着风明月最后几年的样子——或许是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妇人,坐在洞口看月亮,手里织着族人的花纹,偶尔会对着月见草笑一笑,不再提“回家”,也不再想“异类”。
于彩铃从背包里翻出个小小的陶罐:“族里的规矩,要把逝者的骨殖收进陶罐,埋在月见草下。”她一边捡拾白骨,一边低声说,“前辈说过,月见草‘见月则荣’,她肯定是想看着月亮,等后来人。”
沈念安帮忙将白骨放进陶罐,罐口盖上时,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顾楠妤把那叠信纸放进陶罐旁的木盒,又在上面铺了些新鲜的月见草——是她们路上摘的,还带着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