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辽东血火(1/2)
万历三十七年三月
朔风卷着辽东的冻土气息,刮过大胜堡斑驳的夯土城墙时,发出呜咽似的嘶吼。守将耿尚文攥着腰间的腰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望着远处天际翻涌的烟尘,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报——!”
斥候的嘶吼穿透风啸,人还没奔到城下,声音先砸了过来,
“将军!河套骑兵!漫山遍野的河套骑兵!约莫五千,旗号是拱兔部的!”
耿尚文身后,几名千户面色煞白。千户王通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将军,拱兔部不是与咱们有款约吗?怎么会……”
“款约?”
耿尚文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悲凉,
“去年腊月,杜总兵领着大军奔袭哈流兔,把人家的老营烧了个干净,杀良冒功的时候,怎么不提款约二字?”
他顿了顿,猛地拔高声音,
“传我将令!关紧城门!滚石擂木上城!弓弩手列阵!今日这大胜堡城破,就是咱们一百五十余男儿的葬身之地!”
“大人,您忘了前几日,于守志游击抽调了咱们大胜堡四十多名军士到锦州为他干私事去了”一名千户,不忍道
“呵呵,也好,那我们大胜堡还能活下来四十多位兄弟”耿尚文苦笑一声
城墙上的兵丁手忙脚乱,甲胄摩擦的脆响混着兵器碰撞声,搅得人心惶惶。耿尚文扶着城头的女墙,看着烟尘里渐渐清晰的骑兵身影——那些骑手披着厚重的皮甲,脸上涂着青黑的图腾,手中的弯刀在日光下闪着寒芒,嘴里呼喝着听不懂的胡语,马蹄踏过之处,枯草与冻土飞溅。
“耿尚文!”
一声暴喝从阵前传来,拱兔部的首领勒住马缰,手中长矛直指城头,
“去年腊月,杜松背信弃义,屠我哈流兔老弱妇孺!今日,我便踏平你大胜堡,为族人报仇!”
耿尚文挺直脊背,朗声道: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要打便打,休要多言!”
“好!” 拱兔大笑,声震四野,
“那我便让你看看,背信弃义的下场!攻城!”
令旗一挥,河套骑兵如潮水般涌向城墙。箭矢如密雨般射来,钉在城砖上,发出笃笃的闷响。滚石擂木从城头砸下,砸中骑兵,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可河套骑兵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很快就有人架起云梯,朝着城头攀爬。
“杀!”
耿尚文拔出腰刀,亲手砍翻一个爬上城头的骑手,鲜血溅了他满脸。王通跟在他身边,手臂被箭矢擦伤,鲜血汩汩往外冒,却顾不上包扎,嘶吼着挥刀格挡。
这场厮杀,从辰时一直持续到午时。大胜堡的城墙,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明军的伤亡越来越重,箭矢和滚石也渐渐告罄。耿尚文的身上,添了数道伤口,力气也渐渐耗尽。
“将军!撑不住了!”
王通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看着越来越多的河套骑兵涌上城头,眼中满是绝望,
“城门被撞开了!”
耿尚文回头,只见厚重的城门被撞出一个豁口,数名河套骑兵嘶吼着冲了进来。他惨然一笑,将腰刀横在脖颈处:
“我大明将士,宁死不降!”
话音未落,一支长矛破空而来,刺穿了他的肩胛。剧痛袭来,耿尚文手中的腰刀哐当落地。他被两名河套骑兵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拱兔策马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绑了。”
大胜堡,破了。
河套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在堡内烧杀抢掠。惨叫声、哭喊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人间炼狱的悲歌。耿尚文被绑在旗杆上,看着眼前的惨状,目眦欲裂,破口大骂:
“拱兔!你这蛮族!杜松背信,与我大胜堡将士何干!有种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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