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云栖问亲(1/2)

初冬的风裹着碎雪沫子,刮在人脸上带着刺骨的凉。

特别是云栖坞坐落在乐游山山腰,这天气要上山可是遭不少罪了

乐游山的松柏褪了几分苍翠,枝桠上积着薄薄一层白霜,远远望去,像披了件素色的纱衣。

山腰的云栖坞,隐在一片翠竹后头,台阶上朱红豪宅的院门半掩着,檐下悬挂的铜铃随风摇动,里头飘出淡淡的松烟墨香。

赵士桢拢了拢身上的锦缎棉袍,踩着石阶往上走,靴底碾过落满松针的小径,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往日沾着铁屑火硝的直裰换成了体面的湖蓝色棉袍,腰间系着玉带,头上的幞头也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双常年摆弄火器的手,指节粗粝,掌心还带着薄茧,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匠人气。

来之前,他在家中踱了半宿。妻子王氏的话犹在耳边,钧逸与陈家大姐的年岁相当,一个十八,一个十六,恰是朝廷律令里的适婚年纪。

可他终究是有些忐忑,陈家是书香门第,陈敬源虽无官职在身,却因捐建乐游山院、收养流民孩童的善举,在淮安士林中颇有声望。而自家,祖祖辈辈都是军中匠户,在旁人眼里,终究是比不得家大业大的乐游山陈家。

正思忖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青衣小童探出头来,见了赵士桢,连忙躬身行礼:“可是神工院的赵先生?我家公子说您来了直接进去就行。”

赵士桢颔首,跟着小童往里走。两边的两棵百年古樟也已经光秃秃的,只有沿墙角种着的几竿翠竹还绿意盎然,雪沫子压弯簌簌往下掉。廊下挂着一串风干的腊梅,暗香浮动。穿过已经结冰的月牙池,从九曲石桥步入正厅后,正屋的窗棂敞着,里头摆着一张紫檀木书桌,陈敬源正临帖,手里的狼毫笔行云流水,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是一派疏朗的字迹。

“赵先生,今日怎的有空登门?”

陈敬源闻声抬头,放下笔,笑着起身相迎。他依旧是一身素色直裰,清瘦的身形立在窗前,倒与这满院的寒梅翠竹融为一体。

“陈公子,客气了。”

赵士桢拱手回礼,目光扫过书桌上的字帖,笑道,“扰了公子雅兴,还望见谅。”

小童端上热茶,是新焙的龙井,茶汤碧绿,热气氤氲。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无非是说些神工院新造的火器。赵士桢捧着茶盏,指尖微微发烫,心里的话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竟有些说不出口。

陈敬源何等通透,见他欲言又止,眉宇间带着几分局促,便放下茶盏,温声道:

“赵先生今日冒雪前来,定是有要事。不妨直言,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赵士桢闻言,心下一横,索性站起身,对着陈敬源深深作了一揖:

“陈公子,实不相瞒,赵某今日登门,是为小儿婚事而来。”

陈敬源微微一愣,随即抬手扶住他:

“赵先生不必多礼,且坐下说。”

赵士桢落座,脸上微微泛红,语气诚恳:

“犬子钧逸,年方十八,自小跟着我读书习字,虽无经天纬地之才,却也懂事明理,性子沉稳。平日里除了读书,最爱跟着我琢磨火器图纸,倒也算习得几分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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