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佞臣燃血祭(1/2)

越靠近太庙,空气中的血腥味便愈发浓烈,混着陈腐的香灰气凝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沉甸甸压在心头。

沿途的石板路上倒伏着成片尸体。

披甲的士兵、束带的太监,甚至还有身着朱红祭袍的祭司,他们僵硬的姿态里藏着未散的惊惧,显然都曾拼死阻拦过姚知福,却最终成了这场疯狂的祭品。

阿璃心急如焚,裙摆扫过尸体旁的血迹也浑然不觉,脚步片刻不停,脑海中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试图将姚知福疯狂举动背后的碎片拼成完整的逻辑链。

她深潭般的眸子里跳动着冰冷的光,那是洞察阴谋的锐利:“姚知福这般疯魔,根源是恐惧。可他在怕什么?怕父亲萧策的冤案昭雪?怕太后醒来后指认他的罪行?还是怕我这个‘萧氏余孽’在北境站稳脚跟,得了大义名分便携清算之势重返朝堂?”

指尖因攥得太紧而泛白,那些零碎的线索在她脑中飞速交织,思绪渐渐清晰:“不,不止是恐惧。这恐惧里,还裹着一层积压了十几年的、扭曲的恨意。”

“回想苏砚舅舅带来的消息,还有母亲的身世……姚知福与父亲,恐怕从来不止是政见不合或权力争斗。父亲当年查军粮亏空,断他财路、挡他前程,或许只是浮在表面的矛盾。说不定早在更久之前,在母亲苏凝(阿史那凝)身份的事情上,他们就有过不为人知的激烈冲突?姚知福是否也曾觊觎过母亲?是求而不得便因爱生恨,还是他背后的势力,本就与右贤王部、甚至突厥王庭有着不共戴天的旧怨?父亲迎娶母亲,是不是触犯了他某种极端偏执的禁忌?”

“他把对我父母的恨,全扭曲地投射到了我身上。见我没如他们所愿悄无声息地死在北境,反而一步步整合燕云旧部、拉拢冯异的金吾卫,甚至快要触到他们最深的秘密……那种‘必须碾碎萧家所有痕迹’的执念,便彻底炸了。他绝不能容忍萧家的血脉,尤其是我这流着他憎恶的突厥血的人,重新站起来威胁他的地位。”

阿璃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透过重重宫墙,嗅到姚知福藏在权谋面具下的癫狂与绝望。

“舅舅说过,姚知福的极端,是多种毒液混在一起发酵的恶果:怕权力流失的恐惧、对萧家尤其是对我的刻骨仇恨、可能存在的古老宿怨,还有他对邪术力量的虚妄追求。他早不是那个冷静布局的权谋家了,而是被恐惧、仇恨和野心烧光了理智的疯子——宁愿拉着所有人陪葬,也要达成‘彻底毁灭对手、攫取虚幻力量’的目标。”

“对付这样的疯子,半分侥幸都不能有。必须在他造成更大破坏前,彻底、无情地将他铲除。”

片刻后,阿璃睁开眼,眸中最后一丝迷茫与推测褪去,只剩下寒潭般的冰冷决断。

对姚知福的心思猜得越透,她铲除这个祸害的决心就越坚定。

脚下的石板路愈发残破,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掺了些诡异的腥气,阿璃心头一紧,抬眼望去。

太庙广场的轮廓,终于在暮色中遥遥浮现。

广场中央早已不复庄严,祭天的高台被炸毁成碎石堆,残木与断碑杂乱堆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一道巨大的血色阵法刻满了半个广场,暗红光芒顺着沟壑缓缓游走,丝丝缕缕钻入人的毛孔,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阵法正中央立着一尊漆黑的邪神像,三头六臂的造型狰狞可怖,每张脸上的獠牙与怒目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噬人。

姚知福站在神像前,早已没了往日的文官模样:

他身着镶着黑纹的诡异祭袍,头发披散着遮住半张脸,手里握着一根白骨缠黑布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完全不似人声。

而他身侧,两名黑袍祭司正死死按着一个人。

那竟是太后!

太后的凤冠歪在一边,明黄色的宫装被扯得凌乱,露出的手腕上还有几道血痕,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依旧燃着不屈的怒火,死死瞪着姚知福,像是要用目光将他灼穿。

阵法周围,上百名穿着灰袍的信徒跪伏在地,头埋得低低的,口中吟唱着相同的晦涩曲调,声音整齐得诡异,配上广场上的血色与邪神像,活像一场阴森的献祭仪式。

与太庙外的剑拔弩张不同,不久前皇城深处的枢密院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烛火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映得壁上北境舆图忽明忽暗,姚知福枯瘦的手指正缓缓摩挲着一柄冰凉的玉如意,指腹反复蹭过玉面上的云纹,仿佛这样能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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