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血脉起惊涛(1/2)

太庙广场的硝烟尚未散尽,像一团灰黑色的雾在青砖地上盘桓。

血腥气混着焦木的糊味钻鼻腔,还缠了丝若有若无的阴邪感。那是邪器破碎后残留的气息,黏在皮肤上,凉得发渗。

姚知福的尸体横在丹陛旁,双目圆睁,狰狞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心口插着的匕首柄还留着他攥过的指痕,黑褐色的血在衣襟上洇开大片,早已凝固成硬邦邦的痂。

金吾卫的甲士正弯腰清理战场,玄色甲片碰撞着发出脆响;云州军的兵卒则小心翼翼地收缴散落的邪器,偶尔传来伤员压抑的痛哼,宫人们缩在廊下,脸色惨白地互相安抚。

太后已被近侍护回慈宁宫,太医提着药箱小跑的身影刚消失在宫墙拐角;太子周显还没从惊悸中缓过神,被苏墨白半扶半护着往苏府去,背影透着几分单薄。

表面看,祸首伏诛,大局似已平定。

可阿璃与苏砚站在邪神像的废墟前,脸色却沉得像要落雨。

那神像碎成了几截,木雕残片上沾着未干的黑血,原本供奉的石台裂着蛛网纹,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龙脉之秘……突厥左贤王……”阿璃重复着金吾卫方才颤抖的禀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心像被冰锥扎了下,沉得往下坠,“姚知福到死都没停手?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砚蹲下身,指尖捻过陶罐的碎碴,那是冯异炸开的罐子,边缘还留着焦痕。

他指尖蹭到一点灰褐色的粉末,凑近鼻尖轻嗅,眉峰骤然拧紧:“这些邪器不是中原样式,倒像草原萨满祭天用的。还有这粉……”

他抬手指腹,那点粉末泛着极淡的腥甜:“是噬魂草磨的引魂香。用邪术引着,能在人死后拘住残魂逼问秘辛。姚知福怕是早把‘龙脉之秘’传出去了,他自戕哪里是绝望,是灭口,更是为了启动最后一步!”

“什么?”阿璃的声音发颤,眼底满是骇然,“他连自己的魂魄都要利用?”

“此人早疯了。”苏砚站起身,目光扫过广场上的狼藉,锐利得像要穿透层层迷雾,“立刻搜姚府密道,必须找到他给左贤王的信!还有玉玺,丢了国本不稳,一刻也不能耽搁!”

话音刚落,张猛的脚步声就撞了过来。

他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独眼亮得像燃着火星,一开口就带着火气:“少主!查清楚了!密道通到城外十里坡的荒宅,里面死了十几个突厥射雕卫。看伤口是自相残杀!还找着些烧剩的信片子,还有这个!”

他递过来一枚玄铁令牌,表面被烟火熏得发黑,却仍能看清上面振翅的神雕纹。那是突厥左贤王部的标志,冰冷的金属触在手上,像块寒玉。

“自相残杀?”阿璃捏着令牌,指腹蹭过神雕的纹路。

“要么是分赃不均,要么是被人灭口。”张猛啐了口唾沫,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痰,“姚知福这老狐狸,死了都要放冷箭!”

苏砚接过令牌,指节敲了敲令牌背面的刻痕,声音沉了下来:“左贤王阿史那咄苾,在漠北经营了十余年,手底下的射雕卫能一箭穿云。他一向不服突厥王庭,野心大得很。要是真跟姚知福勾上了,又得了龙脉的由头,肯定要动手。边境……怕是要乱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宫门外传来。

苏学士府上的老管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衣摆沾了尘土,膝盖处磨破了口子,一见到阿璃就扑通跪下去,老泪顺着皱纹往下淌:“小姐!苏学士他……他让老奴把这个给您!”

他哆哆嗦嗦地递过一个铜盒,盒身刻着简单的云纹,还带着体温:“学士说,您一看就明白……”

阿璃心头一紧。

外公此刻送东西来,绝不是小事。

她扶着老管家起身,接过铜盒时,指尖都有些发颤。铜盒沉甸甸的,像装着千斤重的秘密。

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木香味飘出来。

里面躺着一封密信,还有一枚青铜匕首:匕首样式古朴,柄上刻着狼图腾,狼眼处镶嵌的绿松石早已失去光泽,却仍透着股凌厉。

她先展开密信,是苏学士的笔迹,平日里工整的字迹此刻有些潦草,墨点都溅出了笔画外,显然是仓促写就:

“阿璃吾孙:姚贼虽除,隐患未绝。今有密报,突厥左贤王得姚贼密信,已知‘龙脉’之说,正蠢蠢欲动。更紧要者,姚贼似查知你身世之秘,恐借此污你血脉,动摇军心国本。此事关乎你父母清誉,更关乎北境安宁,不得不告。详情皆在凝儿遗留之信中。望你慎之,决之。”

身世之秘?污蔑血脉?

阿璃的呼吸猛地顿住,指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攥住了那枚狼首匕首。

匕首底下压着张泛黄的信笺,信封上的字迹清秀又熟悉:“爱女阿璃亲启”,是母亲苏凝的字!

十六年了,她以为再也见不到母亲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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