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北境孤狼啸(1/2)

云州边界。

吐蕃大营的寒夜裹着沙砾,金狼王帐的兽皮帘被风撞得簌簌作响,帐内铜炉溅起的火星落在地毡上,转瞬便灭。

这点暖意,根本焐不透满室翻涌的戾气。

达玛亲王正弓着身子撕扯烤羊腿,指节深深掐进带血丝的羊肉里,油脂混着肉沫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他藏青锦袍的狼纹上。

那三头象征亲王威仪的狼,此刻被油迹浸得发暗,像随主人的怒火一起扭曲变形,狼狈又狰狞。

他浑然不觉袍角的狼纹正失了体面,只觉得胸腔里堵着一团火,烧得他连呼吸都带着燥意。

帐下几名心腹将领垂首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太清楚达玛的脾性,这位亲王的怒火从来不是空穴来风,一旦爆发,必见血光。

“啪!” 羊腿被狠狠掼在铜盘里,骨碴撞得盘子当啷作响,震得案上一封沾着暗红油迹的密信滑落在地。

那是黑狼卫不久前送来的战报,“赵烈夜袭野狼谷”的字迹还泛着墨湿,纸角的血迹像是未干的嘲讽。

帐内将领们的头垂得更低,没人敢抬头迎达玛的独眼——那只眼曾见惯黑石峡燕云十八骑的寒刀,也窥过逻些城赞普金轮冠的冷辉,此刻正燃着两簇失控的火:

一簇是云州城下寸功未立的羞怒,另一簇是人质尽失、筹码断绝的恐慌。

如今又接到大周京师线报,萧阿璃入京师勤王,竟将姚知福斩杀!

回想当年,他被镇北王萧策死死压制,连还手之力都欠奉;待萧策亡故,他才转舵与沈从安、姚知福两位大周权臣相继结交。

彼时黑狼卫凭这份关联,出入大周京师如入无人之境,凭此底气,他没少在突厥王庭挣足颜面,便是兄长吐蕃王赞普,亦因忌惮这份势力,不敢对他过分相逼。

可在他眼中,所谓兄弟亲情,从来都是镜花水月。

没有绝对的实力傍身,纵有血脉牵连,终究不过是任人拿捏的蝼蚁罢了!

“沈从安也死了!姚知福死了!连巴图的妻儿都被赵烈那个莽夫救走了!”

达玛的声音像磨过生锈的铁刃,每一个字都咬着狠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扣在野狼谷的人质没了!巴图那个家伙没了牵制,现在还有什么不敢做?!”

最靠前的将领身子猛地一缩,嗫嚅着开口,声音细得像蚊蚋:“亲王,探子来报……巴图已派人把家眷送回逻些城,还去赞普帐前递了密折,似是要……要揭发您私扣他家人的事。”

“揭发我?”达玛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淬着冰碴子,他猛地抬起脚,靴底狠狠踩在地上的密信上,碾过“巴图家眷尽数获救”的字样,“赞普早盯着我手里的黑狼卫!巴图这时候递密折,不就是想借赞普的刀,削我的权吗?”

他弯腰捡起皱成团的密信,指腹反复划过“赵烈率燕云残部突袭”的字迹,独眼里的血丝越扩越密。

帐内将领们心里都清楚:巴图是赞普倚重的主和派,当年靠萧策的恩情和北境互市之功站稳脚跟;而达玛私养黑狼卫、挑动北境战事,本就瞒着赞普藏着野心。

如今扣人质的事败露,巴图没了软肋,必然会联合北境部族对付他;赞普那边,也少不了一顿严苛的诘问。

“燕云十八骑的残部还敢动我的人?”达玛猛地拍向案几,铜杯里的青稞酒泼了满案,溅湿了羊皮地图,“萧阿璃那个黄毛丫头,凭什么让李崇、赵烈等为她卖命?还有那些‘海东青’……难不成是巴图暗中给他们递了消息?”

帐内陷入死寂。

将领们都明白,巴图向来护着北境互市,如今家眷平安,定会更明目张胆地挡达玛的路。

这比此前姚知福、沈从安可能的背叛更让达玛忌惮。

毕竟姚、沈二人只是大周的棋子,可巴图是赞普身边的人,手里还攥着北境部族的人心。

达玛的怒火还在往上涌。

云州城下的挫败像条毒蛇,正啃噬着他的心:不仅折损了大半黑狼卫,连好不容易搭上的沈从安也断了线,如今连姚知福也死了。

他在大周布下的暗线,几乎断了大半。

赞普虽给了他部分兵权,可那双监视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此次出兵若拿不出像样的战果,他在王庭的地位只会岌岌可危。

“废物!都是废物!”达玛猛地将银杯砸在地上,酒液四溅,溅到将领们的靴角,“姚知福那个老狐狸,说什么里应外合万无一失!结果呢?连萧阿璃那个黄毛丫头都收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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