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新刃锋饮血(1/2)

吐蕃达玛觊觎北境,突厥左贤王部暗蓄锋芒,阴山南北顿时山雨欲来,风裹杀气。

南麓山谷刚经厮杀,寒风卷碎雪刮过甲胄,空气里满是铁锈与硝烟味。

断刀残箭斜插冻土,战死的躯体蜷着,雪地上暗红血痕如未干墨迹。

“北府新燕云”战士沉默打扫战场,满脸稚气的士兵手抖着为同袍合眼——那双眼半个时辰前还笑说“打完吃娘做的饼”,此刻只剩冰冷。

他咬唇噙泪,旁侧老兵拍肩哑声道:“习惯就好,多杀个突厥狗,南边就少个百姓遭殃。”

李狂拖着缺口大斧,靴碾突厥尸身翻捡箭矢:“妈的,咄苾那老狼崽子,就会派杂鱼填坑!不够塞牙缝!”话虽狠,独眼里却藏着痛——弟兄少一个,心就像被剜一块。

一道黑影从崖上滑下,张锐落地轻如飞雪,瞥着李狂故作凶狠的模样笑:“狂爷,这一地三十多具尸体,还填不满您牙缝?”

“好你个鹞子!敢笑话老子?信不信把你当柴劈了塞灶膛!”李狂瞪眼,嗓门却没火气。

周达匆匆走来,眉头拧成结,手里伤药包捏得发白:“又折十七个弟兄,伤药、箭矢快见底了。左贤王的人像狼群,打一下就跑,耗都能把咱们耗死。”

三人静了片刻,风卷雪沫打在脸上,恍惚回到跟着镇北王萧策、燕云十八骑征战的日子。

“还记得苏文清先生的‘三矢绝杀阵’吗?”周达忽然开口,眼神飘向雪山,“那时候我还是新兵,看三轮箭雨下去,突厥冲锋阵就跟破布似的散了……”

李狂往地上啐口唾沫,大斧往石上一拄:“当年镇北王何等威风!他带的兵都是硬骨头,韩滔老将军就是他教出来的。乌鸦岭那仗,三百人挡两千突厥兵,老将军最后还笑说‘这把老骨头换够本了’……”话没说完,声音卡在喉咙,独眼里凶光碎成星点,他猛地别过脸,大斧在石上磕出闷响。

张锐指尖抚过崖壁旧刀痕,那是燕云骑在此征战的印记,声音放轻:“韩老将军教我的,不只是杀人。他说真正的猎人得会等,看清风向、知猎物藏处。”

说着指向西南,“那片山谷有他们补给营,防守路数跟当年神雕卫一模一样,暗哨藏在哪棵树下都没改。”

周达眼睛一亮,指尖在雪上飞快划出地形图:“有了!苏将军的三矢绝杀阵,配韩老将军的突袭战术——箭矢少就分三波:一波压阵困营,二波点杀头目和弓箭手,三波留火矢烧粮草!让张锐带小队堵后路,断他们逃路!”

李狂独眼瞬间亮如火焰:“好主意!让狼崽子尝尝,燕云十八骑的厉害没失传!”

他转身朝战士们吼,“弟兄们!打起精神来!今晚去‘借’突厥人的烤羊肉吃!”

压抑的气氛松快些,有年轻战士扬声喊:“狂爷!能多要两包孜然不?”

“要!把他们营里香料全搬来!不够就扒突厥崽子的腰包!”李狂豪迈挥手,引得众人笑,眼里疲惫淡了些。

入夜,阴山风更烈,“北府新燕云”如鬼魅出动。

张锐带斥候在前,靴裹麻布,落地无声。

他停在松树下,指向前方三丈外哨塔。突厥哨兵正搓手哈气,腰间弯刀闪冷光。

“韩老将军说的,刀要贴喉,腕子别抖。”张锐低声对身旁年轻士兵说,话音未落已如影子般飘过去。

短刀一抹,哨兵连闷哼都没发,就被拖进雪丛。

那士兵攥紧刀柄压下翻涌,用力点头。

另一边,李狂带主力摸向营地,冲锋前还扯着嗓子喊:“弟兄们听好!今晚谁杀的突厥兵最少,谁就洗大伙臭袜子!洗不干净罚吃三天冻饼!”

战士们低声哄笑,手里刀没慢半分。

营帐布帘“哗啦”一声被猛地扯开,帐内跳动的火光里,李狂那只独眼迸射的凶光像淬了热油,烫得人不敢直视。

他手中的大斧抡圆了劈下,斧刃破风的锐响里,每一次落刃都稳准狠地“咬”在突厥兵的要害,或是咽喉,或是心口,没有半分偏差。

恍惚间,他竟觉韩老将军的身影就立在自己身后,那杆跟着老将军征战了半辈子的长枪,似还在耳畔嗡嗡啸响,像在催他、在看他。

李狂喉头滚了滚,满是血沫的牙咬得咯咯响,心里的话却像烧红的铁,一下下砸在心上:“老韩!你睁着眼瞧好了!老子今日非砍够一百颗狗头,替你把这血债,一分不差地讨回来!”

周达站在高处土坡,握弓冷静如冰:“一轮箭,压阵!”

数十支箭如密网罩下,钉死营外哨兵,也把刚惊醒的突厥兵困在营里。

“二轮箭,点杀!专打穿皮甲的!”

箭矢尖啸中,营里突厥头目接连倒下,刚要组织反抗的队伍瞬间乱了。

“三轮箭,火矢!让他们暖和暖和!”

裹着松脂的火矢落地即燃,营帐、粮草堆烧起冲天火,映红半边天。

一个突厥军官提刀想冲,刚掀营帐就被周达的箭穿透喉咙,直挺挺倒下。

“守仓爷,您这手,跟当年赵烈(鹰眼)和钱通(弩哥)将军比也不差啊!”身旁射手赞叹。

“少拍马屁!盯紧左翼,有几个想钻林子逃!”周达笑骂。

这场仗打得快收得也快,等突厥部落援军赶到,补给营已成火海,“北府新燕云”早没了踪影,只留满地狼藉,和突厥人怒极的咒骂。

他们本就不图歼敌多少,只按苏文清、李崇嘱咐:袭扰、破坏、拖慢左贤王南下脚步,顺便磨新队伍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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