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药屑显奸谋(1/2)
云州府衙后宅的库房里,烛火在青砖地上投下晃荡的影,连空气中浮着的药屑都被照得纤毫毕现,刺得人眼生疼。
柳彦舟半蹲在满地敞开的药材袋前,指尖捻起一撮金疮药 粉末顺着指缝簌簌落在尘灰里,那成色竟与前日从苍狼部落俘虏身上搜出的分毫不差。
他身旁的夜影暗卫刚拆开油纸包,密信草稿上 “墨” 字的起笔收锋便撞进眼底,与父亲柳文敬手札里的笔迹叠在一处,七分相似的轮廓让空气瞬间凝住。
“大人,柳忠卧房里搜出这个。” 另一名暗卫递来紫檀木盒,盒盖刚掀开,金锭便滚着撞向一枚刻 “冯” 字的玉佩,清脆的声响里,柳彦舟指节猛地攥紧,玉佩的纹路硌得指腹发疼,连带着心口都抽了一下。
他终于懂了,父亲总说 “办事糊涂” 的管家柳忠,哪里是糊涂,分明是把心思藏在了骨头缝里。
柳忠是柳文敬从老家带出来的远房表弟。
当年柳文敬还是个攥着几吊钱赶考的穷秀才时,柳忠变卖了自家两亩薄田凑盘缠;后来柳文敬仕途顺遂,把他带在身边管府事,一路提拔成掌采买、持库房钥匙的管家。
谁能想到,这份掏心掏肺的知遇之恩,竟成了柳忠反手捅来的刀。
“柳忠贪财,府里上下都知道。”苏文清站在库房门口,玄色衣摆扫过门槛的尘,声音沉得像浸了水,“可他敢勾结外敌,背后没人撑着,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冯冀在京里权倾朝野,许他的哪会只是这点金锭 。说不定是外放知州的印信,或是能让他老家子孙脱了佃户籍的文书。”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马蹄踏碎夜静的声响,阿璃与周达并肩闯进来。
阿璃刚从漠北策马赶回,玄色战袍下摆还沾着北境的黄沙,肩甲上凝着的霜花未化,她扫过满地狼藉的药材袋,目光落在那枚 “冯” 字玉佩上时,眼尾瞬间冷得像淬了冰:“冯冀?枢密院副使?他在朝中总以‘清流’自居,怎会伸手管北境的事?”
周达接过密信草稿,指尖划过 “使李崇、萧铁鹰不得返云州” 的墨痕,指腹几乎要戳破纸页:“此人早盯着北境兵权了!当年姚党乱政时,他就上书弹劾镇北王旧部,只是没抓到由头。如今见我们稳住了局面,竟勾连苍狼部落,想借边患把我们连根拔了!”
议事声还没歇,院外突然炸起甲叶碰撞的脆响。
柳文敬穿着半旧的素色常服,被两名燕云骑架着胳膊 “请”了进来,那姿态,说是“押”更贴切。
他看见满地证物的瞬间,脚步顿了顿,脸色“唰”地褪尽血色,踉跄着冲到柳彦舟面前,抓起密信草稿的手抖得厉害:“这…… 这不是我的字!彦舟,你信为父,为父就是死,也做不出通敌叛国的事!”
柳彦舟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眶,喉结滚了滚。
他记得去年云州大旱,父亲把母亲的陪嫁首饰当了换粮,蹲在赈灾棚里给灾民分粥,说 “为官者总得对得起百姓”;可眼前的密信、玉佩,又像一把钝刀,在他心里割得生疼。信,还是不信?他竟找不到答案。
“柳知府。”李崇从外间走进来,手里捧着本泛黄的账册,纸页边缘都翻得起了毛,“这是你府里近三年的采买账。去年秋冬防黑风部落时,你府中‘损耗’的药材,比往年多了三成——而这些‘损耗’的药,恰好和苍狼部落士兵身上的金疮药成分一模一样。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柳忠背着你动了手脚?”
柳文敬抓过账册,手指划过“受潮销毁”的批注,突然瘫坐在身后的木椅上,椅脚蹭着青砖发出刺耳的响。
他想起去年冬天,柳忠凑到他跟前说库房漏雨,不少药材发了霉,得销毁重买;那时他忙着筹备太子北巡的物资,只扫了眼柳忠递来的清单便签了字。
如今想来,那些“发霉”的药材,怕是早被柳忠偷偷运去了苍狼部落。
“是我糊涂!”柳文敬猛地捶向桌面,茶杯晃得溅出茶水,“我竟信了他的鬼话!他跟着我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只是贪点小钱,没想到他敢背着我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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