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雪域递烽烟(2/2)
阿璃接过地图,指尖划过“黑风口”三个字,晨光下,她的眼神锐利如刀。
巴图忽然上前半步,粗糙的掌心按住地图上“黑风口” 旁的空白处,指腹蹭过未干的墨迹:“少主,还有件事得说清楚。我派去的斥候,三日前在黑风口见着契丹的‘铁林卫’了。”
他从狼皮卷轴夹层里,摸出张用炭笔勾勒的简笔画:
画中是个穿玄色皮袄的汉子,腰间别着鹰形铜牌,正蹲在复刻骑残部的帐篷外,手里攥着个铜管。
那是契丹传递密信的制式器物。
“他们不单是看管,还在给残部喂‘黑鸦药’。”
巴图的声音压得更低,吐字带着吐蕃人特有的沉浊,“那药比‘忘忧散’烈三倍,能让残部认鹰旗不认人。我猜,契丹王是想等沈从安这边乱了,就把残部当‘先锋’,从黑风口突进来,抢云州的粮道。”
阿璃指尖捏紧那张简笔画,炭粉蹭在指腹,像沾了层冰凉的霜。
她抬头看向苏文清,后者正对着地图上的“黑风口” 皱眉,指尖在“云州粮道”与“黑风口”之间画了道虚线 ——那是契丹骑兵最可能的突袭路线。
“赵叔去云州时,让他多派两个斥候盯着黑风口。”
阿璃把简笔画叠进地图,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咱们得赶在契丹动手前,把复刻骑残部的事解决,不能让北境再添新敌。”
巴图应声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牛角哨:“这是吐蕃斥候的信号哨,吹三声长音,能唤来我在黑风口附近的人。少主若需查探契丹动静,让赵烈将军带着它,遇事能有个接应。”
寒渊堡的决战虽胜,可沈从安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契丹的威胁又悄然而至,北境的安稳,从来都不是斩了一个沈从安就能换来的。
“巴图大哥,”阿璃将地图叠好,塞进衣襟,“多谢您带来的消息。我会派人与赞普联络,商议互市的细节。至于黑风口的残部,我们燕云十八骑,绝不会让他们成为北境的隐患。”
巴图躬身应下,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阿璃:“少主,还有一事。我们在云州拦截血影楼时,抓到一个俘虏,他说沈从安在寒渊堡的秘库深处,还藏着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他弑君的真正证据。不是复制件,是当年他给皇帝下毒的药引,还有李公公的亲笔供词。只是昨夜洪水太大,秘库下层被淹,那铁盒怕是埋在了泥沙里。”
阿璃心中一震——弑君的真正证据!
若能找到这铁盒,不仅能彻底洗清父亲萧策的冤屈,还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沈从安的罪行。
她立刻对赵烈道:“赵叔,你带十个弟兄,随巴图使者去云州接应吐蕃的人,顺便探查黑风口的动静。我和苏先生、林默,再回寒渊堡一趟,找那铁盒!”
赵烈应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穿云箭,递给巴图:“这是燕云的信号箭,若遇危险,就射向天空,我们的人会接应你。”
巴图接过箭,翻身上马,对着阿璃拱了拱手,便朝着云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谷中的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草屑,落在阿璃的裙角,她望着巴图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寒渊堡那扇残破的大门,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少主,真要再回寒渊堡?”陈婆走过来,手里拿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披在阿璃肩上,“那堡里还在渗水,说不定还有沈从安的余孽没清理干净。”
阿璃握住陈婆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过来,让她安心了些:“陈婆,那铁盒里的证据太重要了,不能不找。而且,黑风口的复刻骑残部,契丹的铁林卫,这些都是隐患,我们得尽快查清,才能护好北境的百姓。”
书生苏文清整理着地图,补充道:“我刚才看了巴图给的密信,沈从安当年给契丹的使者,还带了一份‘北境布防图’,虽然是去年的旧图,但契丹若据此来犯,仍会造成麻烦。我们得在他们动手前,调整布防。”
秦虎拍了拍阿璃的肩,声音带着豪气:“少主放心,有俺在,再回寒渊堡,就算有再多余孽,也能杀出去!”
阿璃点点头,转身登上木台,对着谷中的众人高声道:“弟兄们!沈从安虽死,可他的残余势力还在,契丹的威胁也近在眼前!今日我要再回寒渊堡,寻找沈从安弑君的铁证;赵烈叔会去云州,探查黑风口的动静。愿意跟我走的,现在就收拾行装;想回家的,我也不拦着,还会给你们足够的盘缠。但我想说,北境的天,需要我们一起守!”
话音刚落,谷中就响起一片整齐的应答声,雨燕卫举起了玄旗,边民义士握紧了武器,燕云旧部们更是齐齐抽出兵器,刀光剑影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钱通扶着石墩,慢慢走到人群前,声音虽弱却坚定:“俺们西路的弟兄,当年没护好少主,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跟少主一起,把沈从安的罪证找出来!”
阿璃看着眼前的众人,眼眶有些发热,她举起鎏金长刀,指向寒渊堡的方向:“好!出发!让契丹知道,北境有燕云,汉魂不亡!让天下知道,萧策的女儿,不会让父亲的血白流!”
马蹄声再次响起,混杂着脚步声,朝着寒渊堡的方向而去。
晨光中,那支衣衫残破却眼神如火的队伍,像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涌入了那扇还在滴水的玄铁大门。
没人知道,寒渊堡的泥沙下,除了弑君的铁盒,还藏着沈从安更深的秘密。
那加强版“忘忧散”的配方,竟与契丹的一种秘药有关,而黑风口的复刻骑残部,只是契丹王染指北境的第一步。
风从黑风口的方向吹来,带着契丹草原的凛冽,卷过寒渊堡的断壁残垣,也吹向了北境辽阔的土地。
阿璃勒住马,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雪山,心里清楚,这场为父亲洗冤、为北境而战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