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姜璃梦授·残忆秘术(1/2)
废弃纺织厂深处的阴影中,林深单膝跪地,青铜剑拄着布满棉絮和铁锈的地面,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暗红的血液从他额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淌下,模糊了左眼的视线,与汗水混合,在下颌滴落,在灰尘中洇开一小片深色。
三个小时前,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守陵人”外围哨所的侦查行动,因一道毫无征兆增强的时空涟漪引发的连锁反应,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遭遇战。他们遭遇的不是普通的巡逻队,而是一支装备了最新型号反巫术力场发生器和概率扭曲弹头的“守陵人”精英猎杀小组。
战斗短暂而惨烈。巫岩为掩护他撤离,以残躯引爆了祖传的震魂雷,与两名敌人同归于尽。巫雨为了干扰敌人的锁定,强行施展燃血遁术,此刻生死不明。其他队员在混乱中失散。林深凭借对回溯现象的敏锐感知和青铜剑的拼死护主,才侥幸逃脱,但代价是沉重的——左肩被概率扭曲弹头擦过,整条手臂的神经束间歇性紊乱,时而剧痛钻心,时而麻木失去知觉;更严重的是强行催动悖论力量偏转一道致命能量束带来的灵魂反噬,此刻他意识海中一片混沌,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
他踉跄着躲进这间废弃的细纱车间,身体倚靠在一台锈死的纺纱机旁,已是强弩之末。Ω文明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阴云,即便在这时空乱流区,也愈发清晰沉重。他能感觉到,某种针对性的扫描波正在一层层梳理这片区域,如同猎犬在逼近猎物的藏身洞穴。
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视野边缘泛起黑色的雪花。伤口的疼痛逐渐变得遥远,一种冰冷的、名为衰竭的寒意,正从四肢百骸向心脏蔓延。血玉珏传来的暖意,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青铜剑安静地躺在他手边,裂纹黯淡,再无嗡鸣。
这一次,似乎真的…到极限了。
挣扎了这么久,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终究还是…无法撼动那冰冷的命运吗?
姜璃先祖…您的牺牲,您的布局…后辈…无能…
带着无尽的不甘与疲惫,林深的意识,终于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没有梦。
或者说,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梦境。
而是一种坠入,坠入自身意识的最深处,坠入那因血祭锚定而与他生命核心融合的、承载着姜璃最后印记的因果旋涡之中。
起初是混乱的碎片:骊山地宫燃烧的景象,巫辰染血的笑容,Ω文明星图的冰冷脉冲,概率风暴的狂乱撕扯……这些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疯狂旋转切割着他的灵魂。
就在这意识的乱流即将彻底吞噬他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悲恸与安宁,如同深海中浮起的一缕月光,悄然浸润开来。
是姜璃。
不是清晰的形象,也不是语言。而是一种…存在的感觉。如同母亲守护在重病孩子的床边,无声,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牵绊与力量。
林深混乱的意识,在这股力量的抚慰下,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那些狂暴的记忆碎片渐渐沉淀,显露出底层更古老、更本质的…印记。
他“看”到的,不再是具体的历史画面,而是流动的“意”。
是对星辰轨迹的天然感应,而非计算;
是对地脉能量涌动的本能共鸣,而非测量;
是对草木枯荣、潮汐涨落背后时序韵律的直觉把握,而非推演;
是将自身意志与天地万物波动悄然契合,从而引动微妙变化的…“心念”。
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属于远古巫觋鼎盛时期的“直觉巫术”。它不依赖复杂的仪式、繁复的符文或精密的能量操控,其核心在于“天人感应”与“心物一元”的至高境界。施术者凭借其极度纯净而强大的精神,与自然法则、与时空本身产生深层次的共鸣,从而如臂使指般引导能量,其过程浑然天成,无迹可寻。
姜璃没有传授他任何咒语或技巧。她做不到,因为这种能力本就无法言传。她只是…将她自身拥有的这种“本能”的“种子”,通过血脉的深层连接,通过这濒死状态下毫无保留的意识交融,如同烙印一般,刻入了林深潜意识的最底层。
这个过程,如同将一种母语的语感,直接植入一个婴儿的大脑。婴儿并不懂得语法和词汇,但他天生就知道如何组织声音来表达意义。
林深此刻,就在经历这种本能的唤醒。
他感受到姜璃在启动“荧惑之心”前,立于祭坛上,并非吟唱复杂的咒文,而是将整个身心沉浸于骊山地脉的搏动、于漫天星辉的流转之中,她的每一个念头,都自然而然地引动着周围能量的汇聚与形态变化。那不是“施法”,更像是…呼吸。
他感受到她面对Ω文明降下的毁灭白光时,那最后的反抗也并非硬碰硬的能量对冲,而是以一种近乎“无为”的姿态,将自身化作一个“空”的节点,引导那毁灭性的力量部分流经自身而泄入虚空,虽未能完全抵挡,却为血玉珏记录残念争取了刹那的机会。那是对规则漏洞的一种直觉性的利用。
这些“感受”,如同温暖的水流,洗刷着他因过度依赖逻辑和公式而变得僵硬、布满裂痕的意识结构。一种久违的、属于生命本源的灵动与敏锐,正在悄然复苏。
意识层面的交融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似永恒。
当林深再次恢复一丝微弱的“自我”感知时,他发现自己仍处在那个濒临崩溃的肉体中,仍能感受到伤口的剧痛和灵魂的虚弱。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并未获得新的知识或强大的能量。然而,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却发生了质的蜕变。
他无需刻意集中精神,便能自然而然地捕捉到空气中每一丝能量微粒的流动轨迹,能“听”到脚下大地深处地脉能量的微弱叹息,能“看”到车间外那片混乱时空区域中,下一次回溯现象即将发生的精确“预兆”——不是通过计算,而是如同猎人感知风向、渔夫感知潮汛般的直觉。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那道Ω文明的扫描波,其下一个聚焦点将会在东南方向三十米外的那堵破墙附近,并且其强度周期正处于一个短暂的“波谷”。
这种感知并非清晰的图像或数据,而是一种朦胧却极其确信的“感觉”。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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