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荧惑当空（2/2）

“天……天罚！是荧惑星君降罪！”一名年长的刺客看着赤红天空坠落的火雨，发出崩溃的嚎叫，竟丢下武器抱头鼠窜。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什么国仇家恨，什么刺杀任务，在灭世天威面前都成了可笑的笑话！幸存者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然而，天罚之下，何来生路？

第一颗陨石砸落在车队左侧百丈外！

“轰——！！！”

大地被撕裂！一个直径超过二十丈、深不见底的巨坑瞬间形成！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熔融的岩石碎片呈环状横扫而出！冲击波所过之处，人、马、车架如同纸片般被撕碎、气化！离得稍近的十余名刺客和数名玄甲军士，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为飞溅的肉沫与燃烧的焦炭！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燃烧的巨石如同神只投下的怒火之矛，密集地砸落在战场各处！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和毁灭性的冲击波！赤红的火光照亮了无数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面孔，绝望的惨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天崩地裂之中！

“保护将军！！”韩拓嘶吼着，用巨斧撑地，挣扎着想冲到卫峥身边。但一道灼热的冲击波扫来，将他连人带斧狠狠拍飞，撞在一块巨石上，鲜血狂喷。

卫峥凭借着千锤百炼的身躯和绝顶力量，勉强单膝跪地，将“断岳”深深插入岩层稳住身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硫磺与血腥味，肺部如同火烧。冰冷的覆面盔下，他牙关紧咬，几乎要将牙齿崩碎！但那双眼睛，却穿越了翻腾的烟尘与毁灭的火光，死死钉在囚车之上！

就在这天地倾覆、万物崩毁的炼狱景象中——

“嗡！”

腰间苍龙佩与囚车方向朱雀佩的共鸣陡然提升到极致！一股冰冷而狂暴的意念洪流，无视空间阻隔，狠狠撞入卫峥毫无防备的精神深处！

幻象，降临！

视野瞬间被剥离了现实的炼狱。一片死寂的灰白笼罩一切。

他“看”到一座险峻无比的断崖。山风如刀，呼啸着卷过嶙峋的黑色怪石，发出呜咽般的悲鸣。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阴沉的云层低低压着，透不出一丝光亮。

断崖边缘，一个纤细的白衣身影背对着他，摇摇欲坠。墨色的长发在狂风中凌乱飞舞，如同挣扎的黑蝶。

是姜璃！

她缓缓转过身。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却挂着一抹凄绝而释然的笑意。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卫峥，投向某个遥远的、不可知的归宿。她的白衣上，心口位置，晕开一大片刺目的、仍在缓缓扩散的暗红——那是致命上的血迹！

她颈间，那枚曾引动天罚的朱雀佩，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赤红的光芒在其中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她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有殷红的血沫从唇角不断涌出。

然后，她身体向后一仰，如同折断羽翼的白鸟，朝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飘然坠落！

“不——！！！”卫峥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嘶吼，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片飘落的衣袂。但幻象如同碎裂的镜面，轰然崩解！

现实的血色炼狱瞬间将他拉回！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精神遭受的重创比肉体更甚！覆面盔的边沿滴落着他自己的血。

他剧烈喘息，心脏狂跳如擂鼓，那坠崖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脑海。恐惧，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既定命运无法改变的绝望！

陨石的轰击终于停歇。幸存的陨石坑中，熔岩缓缓流淌，发出暗红的光，如同大地流血的伤口。刺鼻的硫磺味混合着浓烈的焦糊肉味，令人作呕。视野所及，一片狼藉。破碎的兵器铠甲、焦黑的残肢断臂、燃烧的车架残骸……铺满了龟裂的大地。玄甲军伤亡惨重，仅存的士兵相互搀扶着，茫然四顾，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幽魂。袭击者更是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极少数重伤者在血泊中发出微弱的呻吟。

囚车深陷在一个陨石坑边缘，半边车厢扭曲变形，沾满泥污和血渍。锁链垂落，末端……空无一人？！

卫峥瞳孔骤缩，不顾伤痛猛地站起！

“姜璃！”他嘶哑低吼，视线疯了一般扫视那片废墟！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囚车下方传来。

韩拓挣扎着爬过去，用巨斧撬开变形的车底板。烟尘弥漫中，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车底凹陷的泥坑里，浑身是血，但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在烟尘中缓缓睁开，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不见底的疲惫。

是姜璃！她还活着！

卫峥疾步上前，一把拨开挡路的焦木，半跪在坑边。当他的目光落在姜璃颈间时，呼吸猛地一窒！

那枚朱雀佩，鲜红的玉质表面，赫然多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如同幻象中预兆的那般！

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姜璃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在血色月光下，竟透出一种刺眼的、毫无生机的……霜白！

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皮沉重地垂下，只余下微弱的气息。但在她彻底陷入黑暗前，染血的指尖，却无意识地、死死地攥紧了颈间那枚布满裂痕的朱雀佩。

玉佩的裂痕深处，一点微弱的赤芒，如同深渊中窥视的眼睛，悄然闪烁了一下，旋即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