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生活还有希望(1/2)
辉子浅昏迷的第一百五十一天,窗外的梧桐叶已经从嫩绿转向了深黄。小雪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像过去一百五十个清晨一样,先拧了热毛巾给丈夫擦脸。护工张阿姨轻声说:夜里血压很稳定,凌晨还无意识动过手指。小雪的手顿了顿,继续用棉签蘸水湿润丈夫起皮的嘴角——这是神经科医生教的方法,说口腔黏膜的刺激能唤醒神经反射。
医院走廊的电子屏显示上午九点十七分。小雪记得特别清楚,出事那天辉子穿着新买的蓝格子衬衫,出门前还笑着说等发年终奖要带她去吃长江边的船歌鱼。后来交警的电话像一把冰锥刺进生活,渣土车违规变道时,辉子的电动车刚好在盲区。
最初的一个月,小雪在icu外睡了二十八个晚上。直到医生第三次找她谈话,说长期昏迷可能面临植物人状态,她才颤着手签了转普通病房的协议。那天她趴在辉子耳边说:我们换个地方继续战斗。
康复科的刘医生总说小雪像台人形记录仪。她会用手机录下辉子任何细微的变化:某次脚趾的抽动,某次眼皮的颤动,甚至某次呼吸频率的改变。三个半月时,辉子的手指开始出现抓握反射,小雪当即跑去护士站要了只压力球,每天握着丈夫的手练习挤压。护士们常见她凌晨还在病房里,对着昏迷的丈夫念叨家长里短:楼下包子铺涨价了你养的多肉爆了七个崽。
护工张阿姨是第五十三天请的。那天小雪在给辉子按摩时突然晕倒,血糖低到2.8。从急诊室醒来后,她终于接受24小时专业护理的建议,但坚持每晚自己值夜班。她把陪护床挪得离病床只有二十公分,夜里总要伸手搭着丈夫的腕脉,像守夜人确认灯塔的光。
深秋的某个黄昏,小雪正念着辉子最爱看的武侠小说段落,突然看见丈夫的眼角渗出泪痕。她疯狂按呼叫铃的手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值班医生赶来检查后却说只是神经性流泪。但小雪固执地相信:他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那天起她开始播放辉子收藏的老歌磁带,从邓丽君放到崔健。
最近两周,康复师新加了针灸促醒治疗。细长的银针扎进头顶穴位时,小雪总会紧紧攥住丈夫的右手。有一次当针刺入百会穴,她清晰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这个瞬间被监控录像完整记录,成为第一百四十天病历上的重要标注。
昨天小雪给辉子刮胡子时,发现他新长出的白发特别扎眼。三十七岁的人,鬓角竟然像落了一层霜。她轻轻拨弄着那些白发说: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染个栗棕色。说完自己先笑了,笑着笑着把脸埋进丈夫的掌心,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
今天下午要尝试坐立训练了。康复师把病床摇起三十度时,小雪屏住呼吸盯着丈夫的脸。当身体角度来到二十五度左右,辉子的喉咙里突然发出含混的声。整个病房顿时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滴答的声音,小雪扑到床边,看见丈夫的眼皮正在剧烈颤动。
现在窗外暮色四合,小雪正在本子上记录:第151天,坐立训练时出现发声迹象。写到最后她添了句小字:明天要带剃须刀来,该刮胡子了。合上本子时,她习惯性地把耳朵贴近丈夫胸口,稳定有力的心跳声像远古的鼓点。床头日历的下一页,小雪用水笔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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