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沙雕日常（1/2）

京都502寝室的门板在邱泽身后撞得山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像一头刚挣脱了缰绳的野牛，把巨大的运动包往地上一掼，发出沉闷的“咚”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夸张的、几乎要把肺都掏出来的深呼吸。

“啊——！兄弟们！”邱泽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嗡嗡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是汗味！是泡面味！是晨哥那神神叨叨的墨汁混着香灰味儿！是咱们502的味儿！自由！是自由的味道啊！”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混合了多种复杂气息的空气。

林丹紧随其后，动作却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他把自己连同背上那个皱巴巴的背包一起，炮弹似的砸进自己那张靠门的床铺。床板不堪重负地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呻吟。“回家了…”他脸朝下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魔都？呵，那地方，风水克我！再待下去，我林丹一世英名，非得被那五彩锣和滑板轮子碾成渣不可…”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眼神放空地盯着上铺床板的木纹，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魔都中心广场刺眼的阳光和楚然那双冰冷的眼睛。

沈晨没理会两个室友的鬼哭狼嚎。他像一只归巢的工蚁，目标明确地扑向自己那张靠窗的书桌。桌上，离开前精心码放的线装书、卷轴、几盆文竹和兰草，此刻叶片都微微卷曲，蔫蔫地垂着头。沈晨的手指带着轻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抚过一本《芥子园画谱》的封面，又轻轻碰了碰一盆文竹低垂的叶子，口中喃喃低语，满是痛惜：“委屈诸位了…三日不见，如隔三秋…风尘仆仆，吾心甚念…”他立刻翻出一个青瓷水盂，步履匆匆地去阳台接水，背影都透着一股神圣的使命感。

寝室里唯一的异类是姜皓。他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静音气泡，对周遭的喧闹充耳不闻。他径直走到自己那块位于寝室最深处、如同精密仪器舱的位置。书桌纤尘不染，所有物品——笔筒、专业书籍、水杯、一个线条冷硬的金属笔架——都维持着离开时的绝对直角和精确距离，连鼠标线的弧度都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他放下那个沉甸甸、如同小型保险柜的黑色双肩电脑包，动作稳定，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插上电源，掀开笔记本屏幕，按下开机键。屏幕幽幽亮起，映出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释放情绪或补充能量，指尖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命令符，清脆的“哒”声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外突兀而冰冷。

“饿死我了！兄弟们！”邱泽的哀嚎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他像一头饥饿的棕熊，开始在靠墙的储物柜里疯狂翻找，铁皮柜门被他拉得哐当作响，“我的红烧牛肉面呢？谁！谁动了我压箱底的战略储备粮？晨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那堆破书挤占了我的生存空间？”

“粗鄙！”沈晨正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水擦拭一盆兰草叶片上的浮尘，头也不回地反驳，“君子远庖厨，更遑论窃汝之泡面乎？定是尔记错了地方！”他心疼地看着一片被邱泽翻柜子震落的兰草叶子，捡起来夹进了一本硬壳笔记本里。

“不可能！”邱泽半个身子都快钻进柜子里了，声音瓮声瓮气，“出发前我还特意藏在这堆旧球衣下面……啊哈！”伴随着一声胜利的欢呼，他猛地抽回身子，手里高高举着一包皱巴巴、红色包装的红烧牛肉面，如同举着奥运金牌，“最后一包！天不亡我！”

他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调料粉包浓烈霸道的香气如同炸弹般瞬间在寝室里爆开。辛辣的酱粉味、脱水蔬菜的干涩气息、浓郁的牛肉香精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劲的、充满侵略性的暖流，蛮横地驱散了沈晨那点可怜的墨香和植物的清新。

“滋啦——”热水冲进面桶的声音响起，白蒙蒙的蒸汽升腾。

林丹被这熟悉的、堪称502精神图腾的味道一激，终于从床上蠕动着坐了起来。他揉了揉饿扁的肚子，眼睛瞟向邱泽手里的面桶，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下一秒，当他的视线扫过邱泽放在墙角的那块……滑板时，魔都中心广场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楚然揪住他胸前“狮子鬃毛”的力道，她最后那个“行”字里裹挟的冰碴子，还有自己那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的“囍”字轨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泽、泽哥…”林丹的声音有点发飘，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那块滑板，“那玩意儿…能不能…塞床底下？看着它…我有点…腿软…”

邱泽正呼噜呼噜吸溜着第一口泡面，闻言抬起头，嘴角还挂着几根面条，一脸茫然：“啊？滑板？咋了？丹子，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不就摔了几跤嘛！你看我，摔得还少？爬起来接着干就完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挫折算个啥？”他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脯，震得泡面汤都晃荡起来。

“那能一样吗？”林丹悲愤地控诉，“你是摔！我是被全国人民看着摔！被广场舞大妈围着摔！被楚然…呃…总之！”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转移话题，目光投向沈晨，“沈大才子！你那‘人类精神轨迹’的伟大创作，找到灵感没？别整天对着几片蔫叶子伤春悲秋了！”

沈晨刚刚用软布将一方端砚擦拭得光可鉴人，闻言动作一顿。他转过身，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悠远，仿佛穿透了寝室简陋的四壁，看到了宇宙的尽头。“丹子此言，差矣。”他语调低沉而富有韵律，“灵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它需要沉淀，需要观察，需要…捕捉凡人庸常生活中，那稍纵即逝的、带着神性光辉的刹那！”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桌抽屉深处，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个便携三脚架和一个手机云台。动作流畅而专业地将手机固定好，调整好角度，镜头正对着寝室中央那片承载了最多泡面汤渍和不明污渍的地板区域，也恰好能将邱泽的狼吞虎咽、林丹的惊魂未定、以及他自己书桌的一角纳入其中。

“今日起，”沈晨的声音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庄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直播软件熟悉的界面亮起，“吾将开启‘尘世观察者’计划！以这方寸陋室为道场，以吾三位室友为…唔…行为艺术样本！用镜头，忠实地记录下尔等在俗世洪流中挣扎、迷茫、进食（他瞥了一眼邱泽的泡面桶）…所留下的，那独属于人类的、灵魂的轨迹！”

手机屏幕上，直播间的标题缓缓浮现：【尘世观察者·day1：归巢与泡面的救赎】。画面里，邱泽正捧起面桶，仰头豪饮最后一口汤，喉结剧烈滚动；林丹缩在床边，眼神飘忽，时不时警惕地瞟一眼墙角的滑板；沈晨自己则占据画面一角，侧影忧郁，正对着镜头，用一块丝绒布细细擦拭着一支看起来就很贵的钢笔。

弹幕窗口瞬间弹出几条零星的评论：

【卧槽？沈公子开直播了？这什么行为艺术？】

【镜头里那个狂炫泡面的是泽哥？这吃相…真实！】

【丹导缩在角落好可怜，还在为昨天的社死ptsd吗？】

【背景音是姜神的键盘声？这该死的压迫感…】

【这视角…观察室友？晨哥你确定不是公开处刑？】

沈晨无视了弹幕的调侃，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文艺叙事中，对着镜头低声吟哦：“看啊！这泡面升腾的热气，是饥饿灵魂的具象化祷告！这墙角蜷缩的身影，是喧嚣过后的精神余烬！这冰冷的键盘声…是钢铁丛林里，逻辑怪兽的低语…”

“噗——！”邱泽刚灌下去的一口面汤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咳咳咳…沈晨！你丫能不能好好说话！还灵魂祷告…我这叫饿急眼了！”

林丹也一脸崩溃：“沈大才子！求你了！放过我们吧！还精神余烬？我这明明是心理创伤应激反应！被你这一直播，我感觉自己像个实验室里的猴子！”

沈晨充耳不闻，反而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给了邱泽喷汤和林丹抓狂一个特写，口中念念有词：“看！激烈的情绪碰撞！多么鲜活的众生相！此中有深意，欲辨已忘言…”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热闹起来：

【哈哈哈哈泽哥喷了！喷得好！】

【丹导表情包预定：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要拍我？】

【沈公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好迷人（狗头）】

【键盘声背景音好评！姜神：勿cue，写代码中…】

【这直播效果！沙雕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文艺！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