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赖布衣之归云岭龙墓之谜(1/2)
北宋元符三年的秋天,赣南的崇义县被连绵的群山裹得严严实实。大清早的,山里的晨露还没干透,打湿了满地的落叶和野草,踩上去“沙沙”作响,带着一股子清冽的潮气。
就在这片密不透风的林子里头,一道青衫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着。这人看着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清癯,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罗盘,指尖轻轻搭在罗盘边缘,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微微晃动的指针。
他便是赖布衣,这一年正好四十八岁,早已是名满天下的风水大师。
此刻,罗盘上的指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似的,微微发颤,稳稳当当指向东北方向的一座山峦。那山生得极奇,远远望去,主峰挺拔如燕首,两侧的山梁向两边舒展,活脱脱一对展开的翅膀,山脚下一条细水蜿蜒流淌,恰似燕尾轻摆,竟像是一只正要展翅归巢的飞燕。
“师父,这处山形当真如此玄妙?”
身后传来一声少年人的低问,说话的是赖布衣的弟子林昭远。这小伙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板挺拔,背着一柄桃木剑,腰间还挂着个青铜八卦镜,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英气,只是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赖布衣闻言,缓缓抬起头,望向天际。此刻天色微明,山间云气氤氲,像一团团化不开的棉絮,缭绕在半山腰。他眯起眼,凝神望去,竟隐隐瞧见天际的紫薇垣星,正微微闪烁,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异动。
他信步走到身旁的一面山壁前,山壁上立着一块古碑,碑身爬满了青苔,字迹早已模糊不清。赖布衣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碑面,忽然,指尖触到一处凹凸不平的纹路——那是刻在碑上的暗纹,细细辨认,竟是前朝高人留下的“七星锁龙”阵法的痕迹。
“昭远,你可记得《撼龙经》里‘飞燕归巢’的典故?”赖布衣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穿透力,在山谷间悠悠回荡。
林昭远赶紧凑上前,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向那座山:“师父,弟子记得,《撼龙经》有言,‘燕巢之地,藏风聚气,上应天星,下接龙脉,乃风水宝地中的极品’。只是,这山……”
“此山名为归云岭,”赖布衣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叹,“传说中,这里乃是上古仙禽凤凰的栖息之地。你再仔细看,主峰如燕首,两翼山梁如燕翅,山下水脉如燕尾,形神兼备,正是天地造化出来的奇景,不折不扣的‘飞燕归巢’局。”
林昭远凝神细看,果然如师父所言,那山体的轮廓分明,活脱脱一只展翅欲飞的飞燕,他正想再问些什么,忽然瞥见赖布衣的脸色猛地一变。
只见赖布衣手里的罗盘,刚才还只是微微发颤,此刻竟像是疯了一般,指针滴溜溜地疯狂旋转,转得人眼花缭乱。林昭远正暗自心惊,那指针却猛地一顿,骤然静止,针尖死死地指向脚下的地面,分毫不差,正是地下三尺的位置。
“有古怪!”赖布衣低喝一声,迅速抽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尺,在地面上丈量起来。他量得极快,嘴里还念念有词,片刻后,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叩击地面。
“咚、咚、咚”,沉闷的回声从地底传来,显然,这下面是空的。
赖布衣眉头紧锁,沉声道:“此处地下三丈,必有一条青铜甬道。非但如此——”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脚下的山体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翻涌。紧接着,远处传来山民的惊呼之声,一声声,在山谷里传得老远。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东南方的山脚下,不知何时涌出了一团白茫茫的雾气,雾气浓得化不开,在晨光中翻滚涌动。雾气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七道人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透着一股子诡异。
为首的那人,身披一件黑袍,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处露出的一截苍白皮肤。他手里握着一柄古朴的玉琮,玉琮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在雾气中泛着幽幽的绿光。他身后的六个人,个个面色肃穆,手里各持不同的法器,有的捧着铜鼎,有的握着桃木剑,有的则捧着和赖布衣手里差不多的罗盘,阵仗看着颇为吓人。
“是南疆巫教的人!”林昭远低呼一声,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白。他自幼跟着赖布衣游历四方,见过不少江湖上的异士,可这般阵仗的巫教中人,还是头一次见。
赖布衣却抬手,轻轻按住了弟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的目光落在那黑袍人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串铜铃,铜铃上赫然刻着两个字——玄阴。
赖布衣心中顿时明了七八分。玄阴卫,南疆巫教里专门负责镇守古墓的一支秘队,向来以秘术见长,最擅用蛊毒和机关,行事狠辣,极少在江湖上露面。
“阁下何故擅闯归云岭?”
黑袍人忽然开口,声音像是金铁交鸣,带着一股子金属的冷厉,听得人耳朵生疼。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六名玄阴卫同时结印,嘴里念念有词。霎时间,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一股淡紫色的雾气从他们脚下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子刺鼻的腥气。
林昭远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赖布衣却面色不变,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半块残缺的玉璧,玉璧上刻着繁复的纹路,他朗声道:“在下赖布衣,受故人之托,寻访这归云岭下的飞燕归巢墓。今日得见玄阴卫在此,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黑袍人听到“赖布衣”三个字,身形猛地一震。他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少许,露出半张布满了诡异符文的脸庞,那些符文像是活的一般,在他脸上若隐若现。他死死地盯着赖布衣手中的玉璧,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尖利刺耳:“原来你就是二十年前,毁我巫教古墓的那人!今日新仇旧恨,正好一并清算!”
话音未落,六名玄阴卫同时出手!
他们脚步交错,瞬间布成一个诡异的阵法,正是巫教的绝学“六合锁魂阵”。阵法一成,霎时间阴风怒号,天地变色,原本晴朗的天色竟阴沉下来,林间的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林昭远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胸口气血翻涌,竟连拔剑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赖布衣忽然祭出手中的罗盘。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洪亮,盖过了周围的阴风。只见罗盘上陡然金光大盛,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竟将那席卷而来的阴风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破!”
赖布衣一声低喝,随手掷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划过三道金色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阵法的三处阵眼。只听“咔嚓”几声脆响,那看似厉害无比的六合锁魂阵,竟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被破去大半威势。
黑袍人见状,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正欲催动更厉害的法术,忽然瞥见赖布衣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旧的帛书。那帛书用红绳捆着,上面用朱笔写着四个大字——飞燕归巢。
正是当年赖布衣在终南山所得的古墓地图!
“阁下若肯罢手,我愿将这地图赠你。”赖布衣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黑袍人,“否则,今日血溅五步,对谁都没有好处。”
黑袍人盯着那卷帛书,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他沉默片刻,忽然长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罢了,看来今日是天意如此。”
他挥手示意手下退下,自己却留在原地,缓缓摘下沉甸甸的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脸上的符文依旧触目惊心。
“我乃巫教护法莫玄阴,”他看着赖布衣,语气复杂,“二十年前,因你破我莫家先祖的古墓,我被教主罚在此处守墓,一守就是二十年。今日既见这地图,或许,该是了结因果的时候了。”
赖布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他走上前,将手中的帛书递了过去。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同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在山谷间回荡。
林昭远看得一头雾水,这前一秒还剑拔弩张,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怎么下一秒就成了朋友?
却见赖布衣和莫玄阴肩并肩站着,聊起了古墓的机关布局,又说起了风水格局的玄妙,言语间全是旁人听不懂的高深话题,竟像是多年未见的故交。
原来,这莫玄阴本是南宋初年风水大家莫天仇的后人。当年,莫家因得罪权贵,被满门抄斩,只有年幼的莫玄阴侥幸逃脱,走投无路之下,才投奔了南疆巫教。二十年前赖布衣破的那座古墓,正是莫天仇为自己修建的。
如今两人相见,一个是风水界的泰斗,一个是隐世的风水传人,竟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赖兄,我观这归云岭的风水,主峰如燕首,两翼如翅,水脉如尾,虽是‘飞燕归巢’的格局,却还需有‘三才’相济。”莫玄阴指着远处的山体,语气郑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紫薇垣星异动,正是开墓的吉时,迟则生变。”
赖布衣点头称是,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两人当即决定,三日后,一同开启这座古墓。
林昭远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师父和莫玄阴相谈甚欢的样子,也隐隐感觉到,这趟归云岭之行,怕是没那么简单。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忽然觉得,有什么尘封已久的秘密,即将被揭开。
三日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赖布衣、林昭远和莫玄阴三人,带着简单的行囊,再次来到归云岭。
此时山间的晨雾还没散,乳白色的雾气缭绕在身边,伸手可及。空气中隐隐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梵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听得人心神宁静。
赖布衣取出罗盘,仔细丈量方位,指针依旧指向那处空地。莫玄阴则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琮,口中念念有词,玉琮上的符文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
“就是此处!”赖布衣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壁。
林昭远走上前,仔细打量。这石壁和周围的山壁没什么两样,爬满了青苔,还有不少藤蔓缠绕。可仔细一看,却发现石壁的石缝间,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金光,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莫玄阴见状,脸上露出喜色。他从怀中取出一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莫”字。他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插入石壁的缝隙中,轻轻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面看似坚固无比的石壁,竟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甬道两侧的石壁上,镶嵌着一颗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甬道照得一片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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