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冬夜孤雏(1/2)

母亲离世后的三年,是黑泽阵和黑泽伽容在e国这片冻土上,最为艰难、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的三年。

失去了母亲那点微薄的、却稳定的缝补收入,两个年幼的孩子彻底失去了经济来源。

孤儿院?黑泽阵从未考虑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期的孤儿院是比街头更绝望的地狱,那里充斥着疾病、虐待和更赤裸的弱肉强食。

他宁愿带着伽容在外面挣扎,至少,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这“掌握”的方式,是如此的残酷和血腥。

生存的重担,完全压在了当时年仅十岁,如今也不过十三岁的黑泽阵肩上。

他唯一的“狩猎场”,就是那些流浪汉和更弱势者聚集的、偶尔会有救济组织分发食物的“补给点”。

在那里,没有规则,只有最原始的争夺。拳头、牙齿、以及随手捡起的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都是获取食物的筹码。

每当需要外出“觅食”时,黑泽阵都会将伽容留在那间破旧的公寓里。

他会仔细地将门窗从外面用找到的木条和铁丝尽可能封死,反复叮嘱伽容,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除非是他回来,否则绝对绝对不能开门。

小小的伽容总是用力点头,抱着哥哥修好的那个旧木飞机,蜷缩在房间最角落的阴影里,蓝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却异常乖巧地等待着。

而黑泽阵,则会带着一身或轻或重的伤回来。

淤青、擦伤、撕裂口是家常便饭。有时是鼻青脸肿,有时是走路微瘸。他会把抢来的、往往已经被压扁或沾上污渍的食物递给伽容,自己则处理伤口,沉默地舔舐着生存带来的耻辱与疼痛。

伽容会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捡来的、相对干净的破布蘸着一点点珍贵的存水,笨拙地帮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小脸绷得紧紧的,不敢说话。

就这样,兄弟俩磕磕绊绊地活着,像石缝里顽强求生的杂草,在恶劣的环境中勉强维系着生命。

伽容六岁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比同龄孩子显得更加瘦小,但那双蓝眼睛里的依赖和对哥哥的信任,却从未改变。

黑泽阵十三岁,身形依旧不算壮硕,但长期的街头搏杀让他眼神中的戾气和警惕更深,动作也变得更加敏捷和凶狠,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狼。

直到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夜。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呼啸,仿佛要吞噬一切。黑泽阵像往常一样外出,这一次,他去了更远、食物更多但也更危险的一个补给点。

争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为了半条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黑麦面包,他几乎和几个成年的流浪汉拼命。

就在他好不容易抢到面包,试图脱身时,后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

他闷哼一声,回头只看到一个男人慌乱逃窜的背影,以及对方手中一闪而过的、用破铁片磨成的简陋匕首。

他顾不上追击,也顾不上查看伤势,只是死死护住怀里的面包,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一股狠劲,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混乱的人群,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血腥味。后腰的伤口不断渗出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单薄的衣物,又在严寒中迅速变得冰冷黏腻。

失血和剧痛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越来越沉重。他只有一个念头:回去,伽容还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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