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子,自愿净身不(1/2)

这动静不大,但在安静的茶馆二楼挺明显。

郑毓秀反应很快,几步走到梯口旁边,衣襟一撩,手里的枪顶住了刚冒头的林承启的后背。

“正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郑毓秀压低声音说。

话还没说完,楼下茶馆大堂里传来一阵清脆急促的马靴声,特别响亮,一听就是袁三小姐找来了。

“周姑娘,东西要紧。”

郑毓秀低声催促。

那位被称作周姑娘的少女立刻站起来,纤细的手指快速翻动桌上那本旧书,在其中一页停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

郑毓秀会意,接过书时,手指地在书页间摸索了一下。

林承启眼睛尖,隐约看见翻开的书页上有“清帝”、“密约”几个字。

还没等他看清楚,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像冬天的梅花,又混着点别的味道。

“别出声。”周姑娘凑近他耳边低声说。

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清香,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林承启感到一阵微痒。

楼下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伴着茶碗摔碎的脆响,袁三小姐的马靴声已经踏上了楼梯。

周姑娘与郑毓秀交换了一个眼神。

“郑姐姐,今天先聊到这儿吧,我先走了。”

她说话声温婉自然,像个普通茶客。

说完,她朝郑毓秀点点头,转身向楼梯口走去,步伐平稳,不见慌乱。

林承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傻呆呆地望着周姑娘离去的方向。

直到郑毓秀用枪顶了顶他的后背,他才猛地回过神。

“看什么看?”郑毓秀低声喝道。

林承启这才讪讪地收回目光,嘴里小声嘟囔:“谁看了……”

几乎同时,袁三小姐气势汹汹地冲上楼来,目光扫视全场。

她看见站在一旁的郑毓秀和略显狼狈的林承启,再看向下楼的周姑娘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你哪来的?敢抢我盯上的人?”

袁静雪眉毛一挑,用马鞭指着郑毓秀,

“这人是我们袁家先盯上的!来人,把这小子给我带走!”

郑毓秀立刻顶了回去:

“你们袁家不过是给爱新觉罗家当差的,算什么主子?”

这时,跑堂的端着一碗卤煮火烧过来劝和:

“二位消消气,刚熬好的高汤,二位尝尝……”

“一边去!”

袁静雪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一扭头看见楼下伸着脖子看热闹的,更来气了:

“看什么看!再围着不走,我叫衙门来抓你们!”

楼下的一众人都晓得这袁家小姐的泼辣和家世,纷纷散开。

林承启猫着腰想从博古架后面溜走:

“那个……二位姑娘先聊着,我肚子不舒服,先走一步……”

袁静雪一听,马鞭“啪”地一声抽在旁边桌子上:

“还敢耍贫嘴!今天非把你抓回去不可!”

跑堂的躲在柜台后面,心疼地看着桌子,小声念叨:

“得,这桌子算又搭进去了。”

袁静雪越说越气,回头对带来的家丁喝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这油嘴滑舌的小子给我带回府里去!”

两个家丁上前拧住林承启的胳膊。

林承启疼得“哎哟”一声:

“撒手撒手,我自己能走!”

旁边的护院照他小腿给了一下:“老实点儿!”

没等林承启再吭声,一块汗津津的粗布就塞进了他嘴里,只剩下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袁静雪这才转向郑毓秀,下巴微扬,带着骄矜:

“本小姐今天没空跟你计较,这笔账以后再说!”

轿子没走正门,绕到袁府西边角门停下。

林承启被带进一间不算大但收拾得整齐的屋子,像是账房先生待的地方。

屋里点着煤油灯,光线有点暗,空气里有墨味和旧家具的木头味。

屏风后面,隐约有个人影。

一个穿藏青布长衫、留山羊胡的坐在桌后,眼皮都没抬:

“姓名?住哪条胡同?家里几口人?”

声音干巴巴的。

林承启嘴里的布刚被拿掉,他活动活动腮帮子,咧嘴一笑:

“回爷的话,小的姓林,双木林,承上启下的承启。家住……四海为家!”

他眼珠子转着,想看清屏风后面是谁。

屏风后静了片刻,才传来袁静雪的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

“少在这儿耍贫嘴,那天在广德楼,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

“哎哟,三小姐您这可冤死我了!”

林承启被人按着,身子扭着,嘴上不停,

“满大街的人都瞧见了,是您的人追着我满街跑,我躲都躲不及,哪儿还敢往前凑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哎哟!”

话没说完,小腿肚子上就挨了旁边护院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屏风后的声音更沉了:

“照你这么说,倒是我们袁家冤枉好人了?”

她顿了顿,像是压着火气:

“既然你说不清楚,那就先去柴房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再说实话。”

随即扬声道:“来人!”

“在!”

两个护院挺直腰板。

“带他去西跨院柴房,饿他三顿!让他好好反省什么叫规矩!”

袁静雪的声音里满是火气。

她想了想,又对旁边的仆役补了一句:

“去,吓唬吓唬他,叫他往后长记性!”

这柴房在袁家大院深处,一股旧木头和潮土味儿。

墙边整齐码着柴火,用破席子盖着。

墙角还有个半人高的大腌菜缸,用了很多年了。

只有高处一个小窗户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

“哐当!”

厚实的榆木门被家丁关上,大铁锁“咔哒”一声锁死了。

林承启揉着被拧疼的胳膊,一屁股坐在又冷又硬的地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门外传来两个看门仆役的嗤笑声。

一个仆役压低声音,照着吩咐吓唬他:

“小子,知道得罪三小姐什么下场吗?饿三顿只是开头!听说明天内务府就要来人,把你弄进宫里去当太监,‘咔嚓’那么一下,这辈子就清净喽!”

另一个仆役也跟着帮腔:

“没错!净身房的老师傅手艺好着呢!手起刀落,撒把香灰,包你活蹦乱跳地去伺候娘娘!”

林承启听了却嘿嘿一乐,浑不在意地撇撇嘴:

“吓唬谁呢?小爷我可不是吓大的!三小姐真要送我进宫?那敢情好,宫里管饭还清闲,省得我在外头风吹日晒了!”

仆役见他不信,把眼一瞪:

“嘿!你小子还别不信!冲撞了贵人,没当场打折你的腿就是造化!三小姐亲口吩咐的,饿透了就送你去‘去势’!宫里正缺你这种机灵的小太监呢!”

他故意把“去势”俩字咬得特别重。

林承启依旧嘴硬,吊儿郎当地晃着脑袋:

“得了吧!三小姐才舍不得呢!小爷我这般人才,送去当太监岂不是浪费?”

仆役见状,互相对了个眼色,冷笑一声:

“成,你小子现在嘴硬,到时候刀架上了可别怂!”

说完便不再理他。

王府西跨院的柴房又暗又潮,满是霉味和旧木头的味道。

林承启饿得肚子咕咕叫,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他。

几只蟑螂从墙角爬过,他心烦地抬脚一吓,它们就钻回暗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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