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破执与敲打(1/2)

这天晚饭后,无尘在院里溜达消食。

拐过墙角,看见陈玄理站在那,像是在等人。

无尘心里一阵烦恶,转身想绕开。

“娘娘留步。”

陈玄理却快走两步拦在前面,压低声音,

“那晚在岛上的事……娘娘应该还记得吧?”

无尘呼吸一紧。

那些不好的记忆又翻上来。

海外岛上,他下药,她浑身无力……要不是小林子……

“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把脸扭到一边。

陈玄理低笑一声:

“娘娘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只不过……教里人多嘴杂,传来传去,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无尘抿紧了嘴唇。

她知道,这种事一旦被歪曲了传开,指不定多难听。

“你敢胡说试试……”

“我哪敢。”

他慢悠悠地说,“就是好奇,那晚我怎么就被捆那儿了?别人要是也好奇起来……”

无尘猛地瞪向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

“简单。”

陈玄理说,“您还当您的楚妃,我老老实实做我的文书。大家相安无事。”

他顿了顿,又往前挪了半步,

“就是有件事实在想不明白,那位林小哥,怎么就能当上总教主?”

无尘冷下脸:

“这也是你能打听的?”

“不敢打听。”

陈玄理躬了躬身,样子恭敬,眼神却尖利,

“就是提醒娘娘一句,有些秘密跟火药似的,一点就炸。比如那位文先生的来路……要是让姚少师知道,他看重的人,跟白莲教扯上关系……”

无尘沉默良久,最终垂下眼:

“你最好安分些。”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有点急,差点被台阶绊着。

陈玄理在她身后轻轻笑了声:

“娘娘慢走。希望下回见,您还这么……稳当。”

林承启瞅着无尘回来就蔫了,脸煞白,盯着油灯发呆。

他凑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魂儿丢啦?”

无尘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不是陈玄理那王八蛋又找你麻烦了?”

林承启拉个凳子在她对面坐下,“你跟我说,我收拾他去!”

无尘摇摇头,声音有点哑:

“没事。”

“什么没事儿!你看你脸白的。”

林承启不依不饶,“他是不是又拿岛上那破事儿要挟你?”

无尘轻轻“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

林承启气得一拍大腿,“这孙子!姐你别怕他,他敢乱说,我把他舌头拧下来!”

“不是怕他说我……”

无尘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我是怕……他胡扯些不清不楚的,你……你听了会怎么想……”

林承启听到这话,心里像被刺了一下。

他这才琢磨过味儿来,他姐这些天闷闷不乐,不光是怕闲言碎语,更怕自己瞧不起她。

他一下子蹲到她跟前,仰着脸:

“姐!你说啥胡话!”

他急得脖子都红了,“我嫌你啥?该千刀万剐的是那个畜生!你是我姐!永远都是!”

无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赶紧偏过头擦掉,

“小林子……我……我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说不下去。

“姐……”

他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小心,“到底咋了?你跟我说,有我呢!”

无尘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却开不了口。

那件事太脏,太丢人,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林承启看她这样,心里难受得紧。

他挪过去,挨着她坐下:

“姐,你别憋着,跟我说说。”

无尘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声音很轻:

“小林子,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是跟陈玄理有关的。”

林承启一愣:

“那个王八蛋?他不是没得手吗?咱不是收拾过他了?”

无尘摇摇头,眼泪又掉下来:

“不是这个陈玄理!”

无尘声音更低了,“是……是另一个地方的。”

她说得断断续续,话都说不连贯。

但林承启听明白了,她在为身体那些不受控制的反应觉得丢人,在怪自己。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很肯定:

“姐,你傻啊!那是药劲儿上来了,由得了你吗?就跟人受了风寒会打哆嗦一样,能怪你吗?”

看她痛苦的样子,他想起她常说的那个理儿:

“你还记得金碧峰老和尚吗?他舍不得那个钵盂,反倒让小鬼拿住了。你现在死抓着‘清白’这念头不放,不也一样被拿捏了吗?为那种人折腾自己,值当吗?”

这话像锤子敲在无尘心上。她猛地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是啊,这道理她总跟别人说,自己却钻了牛角尖。

她太在意那个“干净”的名声,把这丢人事当成甩不掉的罪过,才这么痛苦。

可现在,小林子知道了。

他没嫌弃,没看不起,只有满满的心疼和着急。

他气的,是那个欺负她的人;

他急的,是她不肯放过自己。

她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面清清楚楚映着她的影子。

心里那块压了太久的石头,忽然就松动了。

眼泪又流下来,但这次她没有躲,就那样看着他,任由眼泪往下掉。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林承启愣住了,一时忘了说话。

无尘含着泪,往前凑了凑,在他嘴唇上很快地碰了一下。

像被风吹落的花瓣,带着泪的咸味,和全然的信任。

碰完她就退开了,脸上泛起红晕,睫毛还湿着,但眼睛亮亮的,不再躲闪。

林承启回过神,耳朵尖都红了,心里却像煮开了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欢喜。

他挠挠头,咧嘴傻笑起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无尘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咚咚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羞耻、害怕和沉重,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是真的放下了。

陈玄理在文书房待了几天,见风平浪静,心思又活络起来。

这天瞧见无尘一人在廊下站着,便想凑过去说几句敲打的话。

他刚迈开步子,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按住了。

“陈先生,忙着呢?”

陈玄理回头,看见林承启笑眯眯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教主。在下正要去整理卷宗。”

林承启勾住他脖子,不由分说把人带到墙角。

“陈先生,”

林承启脸上还带着笑,眼神却淡了,“我姐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我这人不一样,记仇。”

陈玄理想挣开,发现少年手劲不小。

“教主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林承启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你在那破岛干的那点事,要不要我找几个说书的,好好给兄弟们讲讲?题目我都想好了,‘陈先生荒岛现形记’。”

陈玄理脸色唰地白了。

林承启继续说:

“你说,要是苏堂主知道她眼里这位斯文先生,其实是个会对女人下药的货色,她会怎么想?”

陈玄理嘴唇发抖,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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