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乌龙教主(2/2)
等被带进那处僻静宅院,看到满屋子形色各异、目光灼灼盯着他的人,再看到香案上供着的那块眼熟的令牌,他先是一愣,随即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这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令牌果然不见了。
脑子里立刻闪过在另一个时空也当过这倒霉教主的憋屈经历,还有那个在海外搅风搅雨的白莲教分支,顿时叫苦不迭:怎么到哪儿都躲不开这白莲教!
他连忙摆手:
“别别别!各位好汉,老大爷,大哥们,快起来!误会!天大的误会!这牌子……它……它就是块铜疙瘩,是我……是我捡的!对,捡的!”
冯秋田上前一步,
“先生说笑了。明尊令乃我教圣物,非天命所归之人不可得。既到您手,便是明尊旨意。按教规,您就是我教之主。”
林三上下打量着他,瓮声瓮气,带着怀疑:
“小子,你说捡的就是捡的?这年头,街上还能捡个教主当?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儿,别是官府派来的细作吧?”
林承启赶紧喊冤:
“哎哟喂!你看我这样,浑身上下哪点儿像细作?”
钱鹤卿合上折扇,轻轻敲着手心,笑眯眯地说:
“既然不是细作,那便是天意如此。只是……教主之位,关系我教上下数千兄弟的身家性命,非同小可。如今朝廷盯得紧,永乐爷坐稳了江山,对咱们这些‘前朝隐患’可从不手软。各地分坛举步维艰,兄弟们日子难过。新教主若没有些担当和能耐,只怕难以服众,也担不起这份重任啊。”
他这话说得客气,意思却明白:光有令牌不够,还得拿出点真东西。
林承启心里骂了句街,面上却不得不撑着:
“这个……能耐嘛……哎呀,大家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他话音未落,站在角落的刘松年突然动了!
他身形如电,跨前一步,右手成爪,直扣林承启肩膀,口中低喝:
“请教主指点!”
他这是想试试这年轻人的深浅。
众人都是一惊,却无人阻拦,都想看看这位“天降”教主如何应对。
林承启吓得一缩脖子,眼看那铁爪到了近前,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却下意识地一扭,用的是那“乾坤大挪移”里最粗浅的闪避步法。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也没见他怎么大动,刘松年那迅疾一抓就落了空,自己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向前蹿了小半步。
刘松年“咦?”了一声,脸上闪过诧异。
他不敢再托大,身形展动,拳风霍霍,攻势如潮水般涌向林承启。
林承启心里叫苦不迭,脚下却不停,那套保命的身法自然流转,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躲过攻击,姿势算不上潇洒,偏偏让刘松年的猛攻次次落空,连片衣角都没捞着。
七八招过后,刘松年收势后退,看着气喘吁吁、发型散乱的林承启,抱了抱拳,脸上惊疑不定:
“教主好俊的身法,刘某……佩服!”
他摸不透这身法的路数,只觉得诡异难防,心里那点轻视收敛了起来。
这一下,镇住了在场不少人。
连林三都瞪大了铜铃眼,啧啧称奇:
“嘿!这小子,滑溜得像条泥鳅!”
钱鹤卿摇扇子的动作慢了下来,眼中精光一闪,笑道:
“教主真人不露相,是我等眼拙了。”
林承启扶着桌子喘匀了气,心里暗呼侥幸,嘴上还得硬撑:
“好说,好说,雕虫小技,混口饭吃,让大家见笑了,见笑了……”
这时,一直守在香案旁的冯秋田走上前,双手捧起那枚令牌,声音激动得发颤:
“诸位都看清楚了!这确实是咱们明教的圣物‘明尊令’!失落了整整十二年,今日终于重见天日!教规第一条写得明白:持令者,便是我等共尊之主!老朽冯秋田,参见教主!”
他说着就要跪下行礼。
他这一跪,屋里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呼啦啦跪倒一片,参差不齐地喊着:
“参见教主!”
林承启傻眼了。
这场面,他在另一个地方也经历过!
可那是在海外,天高皇帝远,闹着玩似的。
这可是在大明应天府,姚广孝的眼皮子底下!他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发凉。
“别别别!快起来!使不得!”
他慌得直摆手,“这令牌…这令牌它…它是我…我…”
他“我”了半天,眼看底下众人眼神越来越疑惑,知道糊弄不过去,把心一横,脑筋飞快转动。
忽然想起在另一个世界当教主时听过的那些奇闻异事、教内规矩,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他脸色一正,背着手,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点架势:
“咳!”
他环视众人,目光在几位堂主脸上停了停,
“既然…既然圣物择主,缘分到了,我也不好再推辞。”
他走到香案前,从冯秋田手中接过令牌,在手里掂了掂,仿佛很熟悉的样子。
这动作让底下一些人暗暗点头。
“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我此番归来,本是为了暗中查访教务,体察各地兄弟的难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诸位认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认命。
林三忍不住问道:
“教主…您这些年,一直在外?”
林承启点点头,开始即兴发挥,半真半假地编:
“嗯,走了不少地方。北到风沙苦寒之地,南至瘴气弥漫之乡,也…也随着朝廷的船队,去海外走过一遭。”
“海外?”
底下人顿时议论开来,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冯秋田颤声问:
“教主…您说的海外…是指?”
林承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里“咯噔”一下。
屋里空气一下子绷紧了。
林三浓眉紧锁,盯着林承启的眼神里满是警惕。
钱鹤卿摇扇子的手停住了,目光锐利。
冯秋田脸上的激动也凝固了。
连一直温和的刘松年也往前挪了半步,脸色沉了下来:
“教主,这话可得说清楚。”
气氛骤然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