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半路截流（2/2）

这是一场绝望的消耗战。科技复兴会“应用科学部”的机械突击部队，用绝对的数量、钢铁的纪律和铺天盖地的火力， 诠释着什么叫纯粹的、毫无花哨的暴力碾压。

转折来自一次冒险。

一架“潜行者”型号的无人机凭借超低空突防，悄然绕到了侧后方， 能量炮口对准了正在全力维持灵子稳定的林薇薇！

“薇薇小心！”纪年目眦欲裂， 心轨本能地收缩，想要回防，却引得脑中一阵针扎般的剧痛，感知场剧烈波动。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快得只剩残影的娇健身影从高处扑下！是冷月！她竟在间不容发之际， 用一记精准的点射打在无人机下方的岩石上， 溅起的碎石恰到好处地干扰了其平衡系统半秒！ 同时，她左手闪电般甩出匕首， 不是射向无人机，而是切断了一根悬吊在半空、锈蚀不堪的巨型钢梁的最后一根承重索！

“嘎吱——轰隆！！”

巨大的钢梁带着万钧之势砸落， 不仅将那架无人机砸得粉碎，更巧妙地截断了后续机器人的进攻路线， 制造了一片短暂的混乱区！

“走！”冷月落地，一个翻滚卸力， 声音清冷如常，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苍白了一分的脸色， 显示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计算与行动，对她亦是极大的负担。

团队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在纪年心轨的指引下，且战且退， 最终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险之又险地甩掉了追击， 钻入一条狭窄的、机器人无法通过的裂缝，将死亡的金属洪流暂时甩在了身后。

裂缝深处，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窟，暂时安全。黑暗中，只有众人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噗通！”蛮牛再也支撑不住， 靠着岩壁滑坐在地，重力锤“哐当”一声掉在身边。 他扯开胸前被能量束擦过、焦黑一片的厚重护甲， 露出下面红肿起泡的皮肤，龇牙咧嘴地倒吸着冷气： “嘶……这帮铁皮罐头，劲儿真他娘的大！比‘归一教’的疯子还难缠！”

“别动！”林薇薇立刻跪坐到他身边， 双手泛起温润的白光，轻轻按在灼伤处。 生命灵子流淌，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她抬起苍白的脸，语气带着心疼和后怕的责备： “蛮牛哥！你刚才怎么能用后背去硬扛那下冲击？太乱来了！”

“嘿嘿，”蛮牛尽管脸色发白，却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 甚至还故意鼓了鼓硕大的胸肌， “没事儿！薇薇姑娘，你看，连个疤都没留！比以前强多了！”他促狭地朝纪年那边挤挤眼， 压低声音，“再说了，咱得给纪年小子和冷月姑娘创造点‘空间’不是？我看冷月姑娘刚才为了某人，可是拼了老命了……”

这刻意压低的粗犷嗓音，在寂静的石窟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在检查步枪能量匣的巴顿中尉动作一顿，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随即又板起脸，低咳一声， 假装严肃地看向黑黢黢的裂缝入口方向。

正在快速操作便携终端、试图分析敌人数据的艾琳娜，眼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也假装更加专注于屏幕， 但微微侧过的耳朵暴露了她也在听。

而被点名的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纪年正习惯性地想走向冷月，查看她刚才剧烈动作下左肩伤势是否崩裂， 手刚抬起，听到蛮牛的话，动作不由得僵在半空。 他下意识地看向冷月。

冷月则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背对着众人，沉默地擦拭着那柄心念手枪， 动作一丝不苟。但石窟内微弱的光线下， 若仔细看，能发现她看似挺直的脊背，肌肉比平时绷得更紧， 而且，那白皙的、线条优美的颈侧，正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 她刻意避开了纪年望过来的目光。

纪年深吸一口气， 忽略了那丝尴尬，还是坚定地走到她身边。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强硬： “你的伤，让我看看。”

冷月擦拭的动作停了半秒，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了几秒，她终于极轻地吐出一个字： “……没事。”

“让我看。”纪年重复道，语气加重， 带着一种经历了生死后不愿再掩饰的焦灼。

冷月终于缓缓侧过身， 依旧没有看他，只是微微拉开了左肩战斗服的领口。 下面，林薇薇之前治疗的痕迹还在，但伤口边缘有些泛红， 显然是刚才强行发力导致的。

纪年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手指轻轻拂过那泛红的边缘， 指尖传来的微热温度让他心头一紧。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 带着后怕和一种深刻的自责：“下次……不要这样挡在我前面。我的心轨防御比你想象的更……”

“你的心轨是核心！”冷月猛地转过头， 冰蓝色的眼眸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直直地撞入纪年眼中， 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打断了他的话， 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促甚至可以说是……恼怒？ “如果被打断，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那里。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选择。”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 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对自己重申。

这番简短的对话，第一次将两人之间那种超越战友的、深藏心底的牵挂与保护欲， 清晰地摆在了台面。也埋下了“个人安危”与“团队职责”可能产生冲突的伏笔。

另一边，林薇薇为巴顿处理着手臂上被弹片划出的血口， 看着这边的情景，眼神有些复杂， 轻声问：“巴顿叔，你觉得……我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对未来的迷茫，和对眼前这短暂安宁的珍惜。

巴顿看着这个自己几乎看着长大的姑娘， 目光温和，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语气沉稳如山：“别想太远，薇薇。保护好眼前人，走好脚下步。只要咱们这几个老家伙还有一口气，就肯定把你们平安送到该去的地方。”朴实的话语，充满了长辈无声却厚重的守护之情。

“各位，”艾琳娜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她从一具小型侦察机器人的残骸中拔出一个数据核心， 接上终端，“有发现。”屏幕亮起，数据流飞速滚动。

“指令源头确认，是‘应用科学部’第6突击旅。他们的攻击模式……高效冷酷。”她眉头越皱越紧， “但是，有点不对劲。他们的后勤灵子补给线路数据，在最近一周有异常调动，加密等级极高，似乎……不是在全力进攻我们，反而更像是在……警惕着什么。在防备另一股力量。”

纪年眼神一凛， 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另一股力量？‘理论研究部’？”

“不确定。”艾琳娜摇头， 指着屏幕上几段扭曲的、无法解析的信号残留，“信号特征非常陌生，更古老，更隐秘。像是……幽灵一样，难以捉摸。”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突然从裂缝外不远处的峡谷中传来！整个石窟都猛地一震！

“怎么回事？！”蛮牛抓起重力锤就要跳起来。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纪年心轨瞬间外放， 急促道，“爆炸点在我们侧后方，是……是那些机器人的阵地方向！有什么东西……袭击了它们！”

“是敌是友？”巴顿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不清楚！”艾琳娜快速分析着传感器传来的混乱数据， “能量特征混杂……有剧烈的灵子对抗……等等！我捕捉到一段非常短暂的、强烈的能量爆发……带着一种……纯粹的‘净化’意味……是‘归一教’的‘净化使者’？！”

裂缝外，新的混乱已然开始。而裂缝内，刚刚经历死里逃生的众人，心情更加沉重。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尤其是“归一教”的疯子。

纪年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疲惫和杂念， 目光扫过伙伴们每一张沾染硝烟却眼神坚定的脸。

“休息五分钟。检查装备，处理伤势。然后……”他看向裂缝外传来爆炸和能量闪光的方向， 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得去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