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县衙暗室,囹圄暗光(1/2)

龙府内宅,药味混着陈旧家具的霉味,凝滞不散。龙千伦瘫在酸枝木拔步床上,那条伤腿裹着厚厚的纱布,仍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如今的狼狈。

更啃噬他心肺的,是外面传来的一个个坏消息,和他自身日渐清晰的末路感。

黄金镐耷拉着脑袋,站在床前,大气不敢出。

“说!外面又有什么屁事?”龙千伦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

“队……队长,”黄金镐咽了口唾沫,“野狼沟……野狼沟和老鸦寨,前儿夜里为了那批货,真刀真枪干起来了,死了不少人,老狼头也八成废了。”

龙千伦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潮红,竟嘿嘿地低笑起来:“好…好!打得好!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抢!抢得越凶,死得越多才好!”

他猛地收住笑,眼神阴鸷地盯着黄金镐,“皇军呢?长谷川太君那边…就没点儿回应?”

“没……没有,”黄金镐摇头,“太君们那边安静得很,哨堡的兵也都没动。”

“安静?”龙千伦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那股寒意再次弥漫开来。

长谷太君越是安静,他越是觉得后背发凉,仿佛被一条毒蛇在暗处冷冷地盯着。

这平静底下,酝酿的怕不是能将他彻底撕碎的风暴。

龙千伦无力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滚吧,盯着点,有啥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黄金镐如蒙大赦,退了出去,而后龙千伦独自躺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听着窗外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只觉得这围场县的天,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街面上,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景象。

福顺杂货铺的封条蒙了更厚的灰,大槐树下剃头匠王师傅的挑子前,难得有了几个主顾,却都沉默着。

卖豆腐的老张放下担子,凑到王师傅跟前,递过去一块还温热的豆腐,压低声音:“听说了么?野狼沟和内讧,死伤海了去了。”

王师傅手下剃刀不停,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旁边等着刮脸的一个老茶客,眯着眼,似睡非睡,这时却幽幽叹了一句:“争来抢去,不过是给别人当枪使,到头来,又不过是黄土一抔。”

另一个蹲在墙根晒太阳的老汉,抄着袖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这世道,枪杆子硬,不如脑子清。瞎折腾,总没好果儿吃。”

几句话,轻飘飘的,落在清冷的空气里,旋即被风吹散。没人明说,但大家都心照不宣。龙千伦倒了霉,野狼沟吃了亏,日本人按兵不动,这局面,透着邪性。

百姓们像惊弓之鸟,愈发谨言慎行,只在眼神交汇时,传递着一点难以言说的忧虑和观望。

卖柴的老杠头依旧蜷在角落,他那担柴火,几天也卖不出一捆。他听着众人的低语,混浊的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心里却像这早春的冻土,底下或许还埋着一点暖意,一点盼头。

老头心里清楚,山里头的人,还没啥大动静,那这围场县的天,就还没到塌的时候。

围场县地牢里,阴湿之气浸入骨髓,墙角渗着水珠,空气里弥漫着霉烂与污秽的味道。

王月娥被单独关在一间窄小的囚室里,身上只一件单薄的囚衣,冻得嘴唇发紫,蜷在铺着烂草的角落。连日的审问尽管没怎么真正意义上的用过重刑,但那无休止的逼问、恐吓,以及这非人的环境,早已让人憔悴不堪,唯独眼神还带着一股执拗的沉默。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破旧号衣、面相憨厚的中年狱卒提着个木桶进来,哑着嗓子道:“吃饭了。”

别的囚室都是粗暴地扔进一个窝头,轮到王月娥,这狱卒却将一碗照得见人影、但尚带余温的稀粥和半个不那么硌牙的窝头,轻轻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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