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1/2)

塞罕坝的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老王庄村口那棵老槐树让鬼子飞机炸得只剩半拉身子,枯枝杈子支棱着,指向灰蒙蒙的天。

村东头土坯房里,空气紧得像拉满的弓弦。冯立仁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那图上沾着泥点子,还有一小片已经发黑的血渍。

“龙千伦这回来真的,”于正来啐了一口,把快烧到手的烟屁股摁在地上,“保安团、黑风岭的土匪,还搭上一小队真鬼子,小二百号人,正往这儿扑。”

“乡亲们都撤进后山哑巴洞了?”冯立仁没抬头,问的是刚进门的李铁兰。

李铁兰脸色发白,但语气还稳:“能动的都撤了。王老栓他娘死活不走,抱着门槛,说死也要死在家里。几个老人都这意思。”

“胡闹!”冯立仁眉心拧成个疙瘩,“铁兰,你再去劝!告诉老人家,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不是丢下他们,是腾出地方跟狗日的干!干赢了,接他们风风光光回来!”

李铁兰应了一声,撩起衣襟擦了把手,转身又扎进冷风里。身旁的冯程似乎感觉到紧张,瘪瘪嘴要哭,被她轻轻拍了两下,又忍了回去。

“大队长,咋打?”雷山闷声问,手里攥着块油石,反复磨着刺刀尖,发出令人牙酸的“噌噌”声。他旁边的雷终,肩头还裹着,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亮得吓人。

冯立仁直起身,目光扫过窝棚里每一张脸:于正来的躁,雷山的沉,刘铁坤的稳,李铁竹的韧,严佰柯的冷,陈彦儒的忧,还有几个年轻队员掩饰不住的紧张。

“硬碰硬,咱人手家伙都不够,吃亏。”冯立仁声音不高,却砸在每个心上,“咱不跟他硬来。咱跟他捉迷藏,打疼他就跑。”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的老王庄:“这村子,家家户户都有地窖,有夹壁墙,房连房,院套院。这就是咱们的阵地。”

“于正来!”

“在!”

“带你的人,在村口歪脖树那儿埋几个铁西瓜(土地雷),动静弄大点,然后往西沟撤,边撤边打枪,把他们主力往那边引。”

“明白!钓王八俺拿手!”于正来狞笑一声,抓起枪就走。

“雷山!刘铁坤!”

两人猛地站直。

“雷大哥,你带神枪手,上房!专打拿指挥刀的、扛机枪的!刘大哥,你领人占着村公所那石头房子,把门窗堵死,顶一阵子,给乡亲撤退再争取点时辰。”

“成!”刘铁坤重重点头。雷山没说话,只是把磨好的刺刀“咔嗒”一声安回步枪上。

“铁竹,佰柯!”

“大队长!”李铁竹和严佰柯上前一步。

“你俩腿脚快,带两个人,绕到他们屁股后头,瞅准机会,给他运输队或者炮兵(如果有)来一下,打了就跑,别贪!”

“是!”严佰柯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李铁竹用力点头。

“小终,陈先生,”冯立仁看向受伤的雷终和文弱的陈彦儒,“你俩带重伤员和卫生所,先撤往二道梁子预设地点。小终负责警戒,陈先生照顾伤员。”

“爹!冯大哥!我没事!我能打!”雷终急得站起来,伤口疼得他嘴角一抽。

“这是命令!”冯立仁语气不容置疑,“你的仗在后头!陈先生,他就交给你了。”

陈彦儒推了推眼镜,拉住雷终:“听大队长的,走!”

队伍迅速动了起来。冯立仁最后看了一眼这破败却熟悉的村庄,弯腰拿起靠在墙边的汉阳造。

村外,龙千伦骑着东洋大马,裹着呢子军大衣,还是觉得冷。旁边是趾高气扬的日军木村军曹和一脸凶相的赵大膀子。

龙千伦率先开口,“赵大当家的,我听说您黑风岭山寨里面出了点动静?”

那赵大膀子闻言,脸色当即就阴了下来,一时说不出话。

“龙队长,放心啦,”木村操着生硬的中国话,扶着指挥刀,替赵大膀子打圆场道,“区区土八路,皇军一个冲锋,统统死啦死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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