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秋雨暗涌,将计就计(1/2)
塞罕坝的秋风,一日凉过一日。雨后的山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朽气息,白桦树的叶子铺了满地,踩上去软绵绵的,悄无声息。
黑风岭山寨里,气氛却比天气还要阴沉几分。
赵大膀子因着前番出击不利,又折了些人马,越发暴躁易怒,整日里不是骂娘就是摔碗,底下的人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瞎老崔依旧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叼着烟袋锅子,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混浊的眼睛似闭非闭,仿佛周遭的紧张与他全然无关。只有偶尔抬起眼皮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精光,才透露出这老家伙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心下明白,龙千伦许下的那些烟土、银元和空头官职,不过是吊在驴眼前的胡萝卜,看得见,难吃到。真跟着龙千伦一条道走到黑,迟早成了日本人桌上的一道菜,用完即弃。
但他更明白,赵大膀子有勇无谋,刚愎自用,跟着他,黑风岭这几百号人迟早也得玩完。乱世里,想活下去,活得好点,就得另寻出路。
他的“出路”,不在龙千伦,也不在赵大膀子,而在山外那支神出鬼没、却讲个“义”字的游击队身上。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自己那藏在山下小镇里的老相好——王月娥。
月娥是个苦命人,早年丈夫得了痨病撇下她母子俩撒手人寰,她一个人拉扯孩子,在镇上开了个小小的杂货铺勉强糊口。
瞎老崔年轻时与她有过一段情谊,这些年虽少有往来,但暗地里没少接济。月娥性子韧,人也机灵,更难得的是,她娘家侄子据他所知,和游击队关系不浅,这条线,埋了多年,或许到了该动一动的时候了。
一场秋雨刚刚落停,山寨里雾气未散。瞎老崔借口下山“采买”,实则悄悄绕道去了月娥的小店。
铺面狭小,却收拾得干净。月娥见了他,先是一惊,随即默默关了店门,引他进了后屋。
“你这老鬼,还敢来!不怕赵大膀子知道剥了你的皮?”月娥压低了声音,眼里满是担忧。
瞎老崔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怕啥?俺现在是龙千伦眼前的‘红人’了。”他简单说了龙千伦拉拢他的事,也说了自己的打算。
月娥听得脸色发白,手指绞着衣角:“这...这太险了!那可是赵大膀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有龙千伦、日本人...”
“不险,咋能换活路?”瞎老崔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下来,“月娥,这世道,咱小老百姓想活命,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搏。赵大膀子不倒,黑风岭永无宁日。龙千伦和日本人,更靠不住。唯有冯大队长那边,还讲点道理,念点旧情。你那家院侄子...能不能递个话?”
月娥沉默了许久,终于重重点头:“我试试。但成不成,俺可不敢保。”
“有你这句话,就够。”瞎老崔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塞给月娥,“这点大洋,你拿着,贴补家用。事成之后,俺老崔绝亏待不了你们娘俩。”
消息很快通过秘密渠道传到了桦树林子的游击队驻地。
地窨子里,油灯摇曳。冯立仁、于正来、雷山等人围坐在一起,听着严佰柯低声汇报刚刚收到的情报。
“瞎老崔?黑风岭那个二当家?”于正来皱起眉头,“这老狐狸,可信吗?别是龙千伦和赵大膀子唱的双簧,引咱上钩!”
“佰柯,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吗?”冯立仁沉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严佰柯点头:“送信的是老王庄王老栓的表亲,绝对靠得住。而且,据他说,瞎老崔私下里对赵大膀子早有不满,前两个月他一个远房侄子就因为顶撞了赵大膀子的小舅子,被活活打死了。这次他愿意冒险,估计也是想借咱们的手报仇,顺便上位。”
雷山磕了磕烟袋锅:“土匪窝里狗咬狗,寻常事。但这机会,倒是难得。”
冯立仁沉吟片刻,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龙千伦想利用土匪对付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利用土匪内部的矛盾,反过来给他一刀?如果瞎老崔真能成事,黑风岭这股势力,就算不能为我们所用,至少也能让他们乱上一阵,无暇再给龙千伦当急先锋。”
他站起身,走到地窨子口,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连绵的秋雨。“告诉送信的人,回复瞎老崔:他的意思,我们知道了。让他耐心等待,时机成熟,我们会配合他行动。但有一条,让他务必约束手下,不得再骚扰祸害百姓!”
“是!”严佰柯领命,无声地退入黑暗之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