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旧缘新巢,镐末路哀(1/2)

黑风岭后山的獾子洞,如今倒有了几分烟火气。

洞口依旧用草帘子掩着,里头却收拾得比往日齐整了些。王月娥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棉袄浆洗得干净,鬓角的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乱,正就着油灯的光,慢慢纳着一只厚厚的鞋底。那针脚,密实匀溜,一看就是经年的功夫。

瞎老崔蹲在靠近洞口的地铺上,吧嗒着旱烟,混浊的眼珠子偶尔瞟过王月娥忙碌的身影,那刀刻斧凿般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些。烟雾缭绕间,倒也遮住了他脸上那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山里寒气重,不比你在县城里西街那间院子。”瞎老崔磕了磕烟袋锅,声音沙哑,“将就着住吧。”

王月娥头也没抬,手指灵巧地穿着针线,淡淡道:“有啥将就不将就的。老陈家那院子……空荡荡的,住久了也怪闷的,倒是这儿,清净。”

她原是西街陈家的媳妇,男人走得早,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傍身,后来在围场郊外独居时,机缘巧合碰上了当时还未完全扎稳山寨的瞎老崔,一来二去,便算是搭了伙过日子。

前些年为了避风头,有时候也去照看下娘家侄儿王有福的杂货铺,才搬回了县城里住。没成想,这一回去,就遭了牢狱之灾。

“有福那孩子……也不知道咋样了。”王月娥停下针线,轻轻叹了口气,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瞎老崔“嗯”了一声,重新装上一锅烟丝:“那小子,机灵胆大,命也硬,死不了的。等风头过去,让老六他们想法子去递个信儿。”

正说着,杨老六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棒子面粥进来,看见这光景,咧嘴笑了笑,也没多话,放下碗就退了出去。

王月娥端起碗,吹了吹热气,小口喝着。粥很烫,也很粗糙,但她喝得很慢,很仔细。这乱世,能有口热乎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身边还有个……能算是个依靠的人,已经比太多人强了。

瞎老崔看着她喝粥的样子,闷声说了句:“慢点喝,锅里还有。”

黑山嘴哨堡的操练声,一日紧过一日。矢村次郎将那败绩的耻辱,尽数化作了对残存兵卒的严苛锤炼。刺杀的呼喝,机枪的点射,偶有炮弹试射的轰鸣,在这山坳里回荡,惊得林间雀鸟都不敢轻易落脚。

黄金镐和他那几十号人,如今被安置在哨堡外围一处稍加修葺的破旧营房里,虽依旧简陋,总算比之前那四处漏风的窝棚强些。

每日里,他们也被驱赶着,混在日军队伍末尾,做些简单的队列操练,或是被分派去修缮堡墙、搬运“青峦计划”所需的木材。饭食依旧是粗糙的杂合面窝头,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菜汤,饿不死,也绝吃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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