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坝上深秋,暗自筹谋(2/2)

冯立仁就着篝火仔细看那些标记,眉头锁成深深的“川”字。

敌人反常的举动,像一块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所有知情者的心头。这不是为了修工事,也不是为了简单的烧柴,这规模,这目的性……背后必定藏着更大的图谋。

夜里篝火旁,疲惫的队员们啃着烤熟的土豆或野菜团子,低声交换着白日的见闻,或听于正来讲讲早年打鬼子的经历。

赵小栓总是坐在离父亲不远的地方,默默听着。冯程和李晓挨着李铁兰,两个孩子如今也学会了小声说话,帮忙递送东西时脚步又轻又快。

冯立仁有时会拿起他那杆老旧的汉阳造,就着火光,轻轻哼起一段坝上的老调。没有歌词,那苍凉悠远的旋律,却像这山风一样,盘旋在营地上空,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哼完了,他可能会说上一两句:

“咱们现在难,鬼子想把咱们困死、冻死、饿死。可咱们在这坝上,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的根,比鬼子想的深。”

“王家营子、小梁前的乡亲,不会白死。他们看着咱们呢。”

话不多,却像在冰冷的黑夜里,又拨亮了一点火星。然后他起身,走向存放着桦树皮地图的地窨子,那里,于正来、严佰柯、雷山通常已经在等着。

压低的话语声会持续很久,商议着如何应对那山林深处莫测的威胁和今后的畅想打算。

塞罕坝的群山,在无边的夜色中沉默耸立。韭菜沟里这一点微弱的篝火,映亮了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疲惫却始终睁着的眼睛。

黑山嘴哨堡石墙上的冰霜,终日不化。

矢村次郎站在了望口,举着望远镜的手稳如磐石,可镜片后那双眼睛里的阴郁与焦躁,却比堡外的寒风更刺骨。

练兵场上的呼喝声依旧,但补充兵员迟迟未至,现有兵力捉襟见肘的感觉,像无形的绳索,越勒越紧。冯立仁部如鬼魅般在群山间出没,袭扰不断,虽未再造成大规模伤亡,却像附骨之疽,消耗着士兵的精力与士气。

最近让他心烦的是,松野副官奉长谷川之命,带着那五辆卡车和一批工兵、劳工,一头扎进了北面更深的原始林区,据说是执行一项“重要物资采集”任务,具体详情却语焉不详,只要求他“确保运输路线安全”。

这无异于从他本已绷紧的弓弦上,又分走了一股力。

“八嘎!”矢村低声咒骂,放下望远镜。

他现在需要更多的兵,至少是可靠的、受过训练的补充兵,而不是黄金镐手下那些畏缩麻木的废物,一份措辞强硬、详列困难与需求的电文,已发往围场指挥部。

他望着北方林区上空偶尔惊起的飞鸟,心中那股被无形掣肘的憋闷感越发强烈。

长谷川到底在筹划什么?为什么要砍那些树,不好好针对游击队,运送这些被砍伐的优质木材,究竟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