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郊野寒村,疏烟淡火(1/2)
围场县城外,往北不出五里,景象便大不同了。
没了城墙的遮挡,北风是撒着欢儿地野,贴着地皮刮,卷起冻硬的土坷垃和去年留下的枯蒿杆子,打在残破的土坯院墙上,唰啦啦响。
天是那种浑噩的铅灰色,压得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够着那沉甸甸的云脚。
头一个村子叫“柳树沟”,名字里带柳,如今却连棵像样的柳树毛子也难寻了。
村头那口老井,井台子冻了厚厚的冰,溜光。一个裹着破头巾的妇人,正费劲地用石头砸那冰,砸一下,溅起些冰渣子,再砸一下,半天才凿出个白印子,井绳冻得硬邦邦,像根铁条。
旁边蹲着个半大小子,脸冻得青紫,袖着手,呵着白气问:“娘,今儿还去城里不?爹说集上兴许能换点盐。”
妇人直起腰,捶了捶,望了望县城方向那灰秃秃的轮廓,摇摇头:“不去了。听前村老刘家说,城门口盘查得紧,‘治安捐’又加了。咱家那几只鸡蛋,不够填牙缝的,再碰上那些穿黑皮的……唉。”她叹了口气,又弯下腰去砸冰。
村里静得很,狗都不怎么叫唤。
几处屋顶冒着稀薄得几乎看不见的烟,是烧着些烂树叶、秫秸碴子,没什么热乎气。
场院里,垛着些没精打采的谷草垛,早已被掏得半空。一个老汉坐在自家门槛上,吧嗒着早已没烟的烟袋锅,眼珠混浊地望着自家那扇裂了缝的院门。
门轴上,贴了不知多少年的门神,颜色褪得差不多了,秦叔宝尉迟恭的脸都模糊成一团暗红。
再往北走,是“榆树屯”。情况也差不离。
一条冻得瓷实的土路穿过村子,路两边的人家,大多关门闭户。偶有一两家门开着,望进去,堂屋黑洞洞的,冷灶冷炕。
有个年轻媳妇,抱着个哇哇哭的孩子,站在院当间,急得转磨,孩子小脸通红,像是冻着了,又像是病了。屋里传出婆婆有气无力的声音:“忍忍吧,家里哪来的钱请先生?抓把灶膛灰捂着……”
屯子东头,原本有片不大的打谷场,如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石磙子歪在角落,覆着霜。场边一棵老榆树,虬枝光秃秃地指向天空,树杈上挂着个空了的乌鸦窝,在风里晃荡。
路上难得见个行人。一个挑着空粪筐的老汉,蹒跚着从县城方向回来,破棉鞋踩在冻土上,咯吱咯吱响。碰上蹲在墙根晒太阳的几个老伙计,彼此点点头,连寒暄的力气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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