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雪径归踪,斧锯催命(1/2)

坝上的雪,下得更密了。

随着白毛风,不是飘着,而是撒,一把一把的直往人脸上扑,往领口里钻。

冯立仁四人撤离“野猪窝”后,不敢走原路,凭着严佰柯的记忆和雷山对山势的本能,在陌生的山林里折向东北,试图绕一个大圈返回韭菜沟。

路早已没了,只有没膝的积雪和密密麻麻、挂着冰棱的灌木丛。每一步都像是在糖浆里跋涉,费力,迟缓。背后的火光和喧嚣早已被重重山峦和漫天风雪隔绝,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好、和脚下积雪的挤压声。

“停。”走在前面的严佰柯忽然抬手,低声道。

他蹲下身,拂开面前一片积雪,露出底下几道新鲜的、不属于他们的脚印。脚印很深,边缘清晰,是皮靴。“多半是鬼子巡逻队,过去不到半个时辰。方向……朝着野猪窝。”

冯立仁凑近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无法辨别方向的天,眉头紧锁。“看来他们反应不慢。咱们得再偏东,避开可能搜山的路线。”

雷山没说话,只是将肩上那杆老金钩握得更紧了些,混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雷终默默走到队伍一侧,拉开几步距离,担任侧卫。

四人调整方向,钻进一片更密的针叶林。松柏的枝叶上积满了雪,不时有大团的雪块被风摇落,“噗”地砸在地上或人身上。林子里光线更暗,雪的反光也弱,几乎是在摸黑前进。

“大队长,”严佰柯的声音在风雪中有些模糊,“刚才那两下……动静是不是大了点?”他指的是那两颗手榴弹。袭扰的目的达到了,但也彻底暴露了行踪和火力。

冯立仁喘着气,脚下不停:“大?不大,怎么让他们记住疼?”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咱们是游击队,不是山神爷。露了相,才知道咱们还在,没被冻死,没被吓破胆。他们往后运木头、设据点,心里就得先掂量掂量。”

“可咱们弹药……”严佰柯有些心疼那两颗手榴弹。

“弹药是用的,不是供的。”冯立仁打断他,语气坚决,“用两颗手榴弹,换他们一个据点鸡飞狗跳,换他们往后睡不安稳,值。咱们缺弹药,他们就不缺?他们从县城运上来,更费力。”

雷山在后面闷声接了一句:“打蛇打七寸,吓狼也得让它见见血。不见血,它当你是绵羊。”

话虽如此,但接下来的路程,四人更加小心谨慎。风声鹤唳,每一处异常的雪堆,每一阵方向诡异的林涛,都让他们神经紧绷。冯立仁不再轻易下令休息,只偶尔让大家停在背风处,轮流啃两口冻硬的干粮,含一口雪。

直到天色再次变得晦暗,终于找到一条似曾相识的干涸河沟。顺着河沟往下,地势渐缓,林木也变得熟悉起来。

“看着情形,应该快到‘野狼峪’了,”雷山辨认着周围的地形,声音带着疲惫,“从这儿往南,再走两个时辰,能到韭菜沟外围。”

四人精神一振,但脚步并未加快。越是接近安全区域,越不能松懈。冯立仁示意严佰柯到前面探得更远些,自己和雷山父子拉开距离,交替掩护前进。

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更甚。棉袄早已湿透,外面冻着冰壳,里面却被汗水濡湿,冰凉地贴在身上。雷终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已经麻木,每一次落地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次袭扰,成功了,也没完全成功。

虽说是惊动了敌人,烧了窝棚,打死了几个鬼子,但也彻底暴露在更严酷的冰雪和敌人可能随之而来的搜剿中。接下来,是更艰难的隐蔽和反搜剿,是更严酷的饥寒考验。

冯立仁抬头,望向前方无尽的风雪和山峦。这条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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