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瑶光女帝（1/2）

长生客栈的小院里。

陈长生望着面前这张足以令众生为之倾倒的绝美面容，看着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泪珠，看着那混合了无尽委屈和倔强的熟悉表情......

数万年的场景在眼前奔流回溯，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尸横遍野、血气冲天的荒村。

当他以无上法力碾碎那群肆虐的邪修后，在废墟与血泊中，找到了唯一幸存的生灵......

一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小女孩。

她蜷缩在亲人的尸体下，手里死死攥着一柄断裂的柴刀，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泪珠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目光中满是深不见底的怨恨和不甘。

就在他走近的瞬间，那空洞的眼神聚焦在他身上，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血污滑落，就是这般含泪、委屈、倔强、不甘地望着他，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又像是在祈求这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他仿佛看到了住所后山的那片灵田上，瘦弱的女孩咬着牙，挥舞着一柄和她差不多高的锄头，一下一下奋力的开垦着灵田。

小小的手掌早已磨破，鲜血顺着锄把缓缓流淌到泥土中，可是她依旧在坚持，用破布随意缠住，倔强的继续挥动锄头，直到整片灵田开垦完毕。

当她躲在屋里，偷偷的抹去泪水，往锄把上雕刻她喜欢的花纹时，也是这副表情......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孩出师下山前的夜晚。

女孩已出落得风华绝代，成为名动一方的仙子，在他清修的洞府外徘徊良久，最终鼓足勇气，在他面前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清冷，脸颊绯红，眼波流转，带着少女最炽热也最卑微的心意，颤抖着说出那悖逆伦常的表白。

而他，当时道心坚定，已然抛弃了七情六欲，一心修仙成仙。只以一句冰冷彻骨的“大道无情，勿生妄念”回应。

刹那间，女孩眼中的光芒碎裂，泪水无声滑落，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被拒绝后的伤心与绝望......

他更是仿佛看到了自己破碎虚空、踏破仙门而去的那一瞬。

于万千仙光、无尽道则的簇拥下飘向仙门的他，鬼使神差地回望了一眼乾元大陆。

千里之外的山巅之上，一道纤细的身影茕茕孑立，没有呼喊，没有挽留，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山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与衣袂。

隔着无尽距离，他依然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依旧是那般通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眶中拼命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悲伤，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执念与坚定。

那一眼，成了他十万年仙途记忆中，最鲜明也最沉重的一笔。

过往的一幕幕，与眼前这张梨花带雨、却又带着万分激动的激动的脸庞，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陈长生怔怔地看着，心中那早已被漫长岁月磨砺得古井无波的心湖，此刻竟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一种久违的、名为“牵挂”的情绪，悄然弥漫开来。

若要问乾元大陆十万载苦修，除了追寻那虚无缥缈的终极大道外，还有什么是他内心深处真正未能彻底割舍的牵挂......

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个被他斥为“孽徒”，却又倔强地闯入他生命，并留下不可磨灭痕迹的苏妙锦了。

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那是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会心的微笑。

这短暂的回忆与感慨，很快就被苏妙锦的动作打断。

她似乎再也无法抑制那积攒了数万年的情绪，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带着一丝破空声，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径直撞入陈长生的怀中。